手腕一烫，那道绿痕又闪了一下。
宋拾薪猛地睁开眼，冷汗流进眼角，火辣辣的疼。他右手还紧紧抓着紫电剑的剑柄，手指发白，血从虎口流下来，在剑身上变成一道暗红色的线。他没动，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废墟。
林若溪靠在断掉的柱子边，脸上有灰也有血，嘴角却往上扬，像是听了个笑话。赵沉舟坐在阵法的基座旁，十根手指都黑了，头一点一点的，快撑不住了。蒋欣被人扶着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焦黑的大坑，手里捏着一小块墨绿色的碎片，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远处亮起了火把，脚步声整齐，铠甲发出轻响。
是萧逸来了。
宋拾薪喉咙干得厉害，张了张嘴，没出声。他慢慢松开剑柄，用剑身撑住地面，一点点站了起来。腿在抖，小腿抽筋，但他没倒。
士兵走过来想扶他。
“我能走！”他的声音很哑，但还是推开对方。
他踉跄两步，稳住身子，走到萧逸面前。两人对视，谁都没先开口。
“珠子毁了！”宋拾薪先说道：“阵法散了，守陵者没完全醒来，已经没了！”
萧逸盯着他看了几秒，才点头：“剩下的东西呢？”
“焦坑下面有些碎片，正在化成灰！”宋拾薪回头指了指：“看不出灵气，也吸不了灵力，烧完就什么都没了！”
萧逸抬手下令：“封锁现场，把残留物烧了，灰带回去检查！”
“是！”士兵立刻去办。
医疗队上来要给他包扎，他摆手拒绝，只问道：“他们三个怎么样？”
“林若溪左肩裂了，失血多，但没伤到经络；赵沉舟十根手指的经脉烧坏了，得马上送医院治疗；蒋欣耗尽了本源之力，短时间内不能再用火系异能！”医生快速回答。
宋拾薪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林若溪被抬上担架前，忽然转头看他，声音很小：“我们……赢了！”
宋拾薪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是活着回来了！”
她笑了笑，闭上眼睛，被人抬走了。
赵沉舟被人架起来时，头歪着，半睁着眼，看到宋拾薪站着，挤出两个字：“……没死！”
宋拾薪扯了下嘴角：“废话，死了谁来收场？”
蒋欣走过他身边，脚步不稳，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塞进他手里：“这是我娘留下的最后一张‘暖心符’，你拿着。下次别一个人冲最前面！”
宋拾薪一愣，低头看那符，边角烧黑了，墨迹也花了，明显用过很多次。
他没推，收进储物袋，只说了一句：“你妈要是知道你把压箱底的东西给了别人，非揍你不可！”
蒋欣扯了下嘴角，被人扶着走了。
萧逸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开口：“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死在你前头？”
宋拾薪抬头看他：“想过，可我要是躲着活，他们才会一个接一个地死！”
萧逸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有种！”
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宋拾薪叫住他：“那个黑令符，你查到什么了？”
萧逸回头，眼神变了变：“材质是三十年前军队用的制式符牌，编号早就注销了，这个人不该出现，也不该知道阵法的位置！”
“有人泄密？”宋拾薪眯起眼。
“不是现在！”萧逸摇头：“是二十年前就埋下的！”
说完他就带人离开，清理组开始烧剩下的东西，火焰照亮焦土，黑烟升起。
宋拾薪站在原地，看着火越烧越旺，手腕上的绿痕终于不动了。
远处传来吵闹声。
一队青鸾学院的师生从山坡后跑出来，后面跟着不少市民，有人举着横幅，写着“欢迎英雄归来”，还有人拿喇叭喊：“宋拾薪！我们看到新闻了！你们太牛了！”
掌声响起，宋拾薪皱眉，想往后躲，可身后全是废墟没地方可去。
人群越靠越近，喊得更大声。
“那是宋拾薪吗？真人比照片帅多了！”
“听说他一个人砍爆了邪阵核心！”
“快看！他手上还在流血！”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一闪一闪。
宋拾薪抬手挡住光，眉头皱得更紧。
林若溪已经被送上车，临走前朝他挥了下手。赵沉舟和蒋欣也被接走，现场只剩他一个人站着。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举剑，也没有挥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他看向东方，天边刚露出一点亮光，云层裂开一条金线。
他迈步往前走，脚步不稳，但一直没停。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没人再喊，也没人拍照，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走过来，背挺得很直，哪怕每一步都很痛。
他走到队伍中间，背后是燃烧的废墟，前面是迎接的人群。
他没笑，也没说话，抬起右手，擦了把脸上的血和灰。
手指一凉，才发现天快亮了。
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挤上前，抬头问他：“宋学长，你们真的打败了传说中的‘守陵者’吗？”
宋拾薪低头看他：“它没醒！”
“那……是不是以后就安全了？”
宋拾薪停了两秒，慢慢摇头：“这不是结束，只是喘口气！”
少年愣住，还想问，被老师拉走了。
宋拾薪不再停留，继续往前走。
他的影子被晨光照得老长，斜斜地落在地上。
风吹过，卷起一片灰烬，从他脚边飞走。
他忽然停下，从储物袋里拿出那张蒋欣给的暖心符，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然后他左手一抬，把莫邪剑从体内召出，剑身轻轻震动，闪过一丝青光。
他低声说道：“下次，得更快！”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人群让开最后几步，他走出包围圈，站在通往学院的路上。
远处校门能看见了，旗杆上的校旗在风里飘。
他抬头看了一眼，没加快，也没回头。
就在这时，手腕突然发热，绿痕又跳了一下，很快，很短，像心跳漏了一拍。
他脚步一顿，低头看去，那痕迹已经暗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皱眉，正想仔细看，路边一只乌鸦扑腾飞起，翅膀扫下一块瓦片。
瓦片砸在地上，裂成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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