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冰原上碾出两道深痕。
前车开路,季燃驾驶的这辆车紧随其后。
车内气氛却与外界的严寒截然不同。
后座,乔睎沉沉睡着。
她的头枕在江予风腿上,随着车6辆的轻微颠簸,细软的发丝散开,几缕拂过他的指尖。
她呼吸均匀,嘴唇微微抿着,褪去了清醒时的种种神情,睡颜恬静。
在晦暗的车厢光线下,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美好。
江予风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
他低垂着眼,平日散漫不羁的神情消失无踪,眼神专注。
指尖滑过她微凉的脸颊,描绘眉骨的弧度,最后停留额角。
他弯下腰,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触即分。
眼底的温柔与占有欲毫不掩饰。
这一切,分毫不差地落进驾驶座的后视镜里。
季燃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收紧。
镜子里,江予风低头亲吻的画面扎进他眼底。
他下颌线绷紧,嘴角抿得僵直,脚下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
车速陡然提升一瞬,又被他控住。
终于,在又一个漫长的直道尽头,季燃毫无预兆地一脚踩下刹车。
轮胎在雪地上摩擦出沉闷的声响,车身微微一晃。
“该你开了,江予风。”
季燃的声音有些生硬,他没回头,目光直视前方被雪覆盖的路。
江予风下意识地护住怀中因晃动而微微蹙眉的乔睎。
抬头,不悦地看向驾驶座的后脑勺:
“你这才开了两个小时,肾虚?”
语气多了几分被打扰的不爽。
“是啊,累了。”
季燃解开安全带,动作干脆,回头看他,眼神黑沉沉的,
“我要休息会儿。你来。”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与空气中短暂交锋。
江予风看了看腿上依旧沉睡的乔睎。
又瞪了一眼已经推门下车的季燃。
终究小心地将她的头挪到旁边的靠枕上。
低声骂了句:“废物。”
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驾驶座。
季燃拉开后座车门,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坐了进来。
他先小心地查看了一下乔睎,确认她没被惊醒。
然后抬眼,对正从内后视镜看来的江予风,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得意味的笑容。
“姐姐我来照顾,”他慢条斯理地说,刻意放缓了语调,“你放心吧,江予风,专心——开——车。”
江予风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骨节分明。
他没接话,只是收回视线,一脚油门,车子略显暴躁地窜了出去,试图用颠簸来表达不满。
季燃却毫不在意这点小小的颠簸。
他如愿以偿地占据了乔睎身边的位置。
先是仔细地替她掖好滑落的外套边角。
然后,手指才试探地轻轻落在她的发梢。
他的动作比江予风更加小心翼翼,带着虔诚的痴迷。
指尖顺着发丝滑到她的脸颊,皮肤细腻微凉的触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点燃。
少年人炽烈的情感在此刻毫无遮掩。
他缓缓低下头,屏住呼吸,最终将一个吻,印在了她柔软微干的唇瓣上。
一触即分。
他抬起头,耳朵尖泛着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嘴角满足地翘起。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不过是想离他的姐姐,近一点,再近一点而已。
...
后面的路程一切顺利,没什么事情发生。
且越靠近南方基地,就越安全。
附近的动乱和丧尸还有其他变异生物,早就被基地里派的任务者清理了。
离南方基地只剩下一天路程。
冰封的死亡峡谷早已甩在身后,连呼啸的寒风都变得温和。
公路两旁甚至能看到零星顽强存活的枯草。
远处地平线上,人类活动恢复的痕迹隐约可见。
被清理过的废墟、临时路标、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淡的腐臭味。
阳光透过车窗,晒得人皮肤发暖,车厢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
但厉星珩只觉得这阳光刺眼,暖意燥人。
他的焦躁无声却顽固地缠绕收紧。
这几日的路程平静得反常,而另一种战事却愈演愈烈。
季燃和江予风将争夺写在了脸上。
递水、递食物、安排座位。
甚至只是说话时谁靠乔睎更近些,都能成为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交锋。
季燃的热烈直接,江予风的慵懒霸道,互不相让,火药味时不时就要炸开一点。
而乔睎呢?
她总是笑眯眯的,来者不拒。
接过季燃递来的糖果,会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江予风把靠窗的好位置让给她,她也欣然接受,甚至偶尔会靠在他肩上小憩。
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两人的殷勤,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
像个被宠坏又深知自己魅力的女王,纵容着臣民的进贡与争斗。
这分明是……
渣女行径。
厉星珩冷眼旁观,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反驳。
不,不是的。
她在冰川里给了他全部的温暖。
在濒死时守了他一整夜。
只是现在依然会每天凑过来,用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看着他:
“厉星珩,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而他呢?
只能用最简短、最冷淡的“还好”、“没事”来回应。
生怕多泄露出一个音节,就会暴露出心底那不合时宜的惊涛骇浪。
可她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冷淡。
每次被他冰封的态度挡回去,她只是眨眨眼。
依旧笑嘻嘻地转身,又投入季燃或江予风闹出的动静里。
难道……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吗?
那冰天雪地里的相拥算什么?
漫长黑夜里她的彻夜的守护又算什么?
难道她都不记得了吗?
患得患失啃噬心脏,越是压抑,越是烦躁。
“我说,”驾驶座里传来江予风压低的声音,“你们觉不觉得,队长这几天有点不对劲?”
季燃正把玩着乔睎的一缕头发:
“是有点,话更少了,脸更臭了,跟谁欠他八百万晶核似的。”
“是不是旧伤没好利索?”
季燃接了一句,带着点朴实的关切。
“不像。”
江予风摸着下巴,眼神里闪着点探究的光,
“倒像是……心里憋着什么事,闷骚的人就是这样,容易内伤。”
他们的对话并不太避讳,或者说,在这相对安全放松的环境里,警惕性也降低了。
乔睎似乎被吵醒了,她慵懒地掀开眼皮,声音带着鼻音:
“嗯?你们在说厉星珩吗?”
她嘴角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
“队长一直都很可靠啊,可能就是累了吧,到了基地好好休息就好啦。”
只有她自己知道,厉星珩越来越明显的焦躁。
那刻意回避却总忍不住飘向她的视线。
还有那夜他醒来时眼中未来得及彻底掩藏的复杂情绪……
她都看在眼里。
鱼儿,已经咬钩了。
只是这条鱼格外固执,还在拼命挣扎。
她借着伸懒腰的动作,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坏笑。
离基地还有一天的路程。
那么,就是今晚了。
日落时分,车队抵达一个规模不小的中途补给站。
这里有相对完好的围墙,几栋二层小楼明显被清理和加固过。
甚至有简单的太阳能供电,门口还有南方基地的标记。
这意味着安全。
众人下车,久坐的僵硬感被活动开。
乔睎走在最后,随手一挥,厚重的越野车便消失在空气中,被她收进空间。
动作随意得像收起一件玩具,却再次无声彰显了她的价值。
“明天再开一天,天黑前肯定能到了!”
季燃舒展着身体,语气里满是期待,
“今晚都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一人一间房,总算不用挤了。”
江予风也松了口气,随即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乔睎。
大家简单分配了房间。
补给站房间充足,甚至还有基本的热水供应,这在末世堪称奢侈。
乔睎拿着钥匙,走向分配给自己的那间二楼房间。
刚走到门口,季燃就跟了过来,年轻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拉住她的手腕:
“姐姐,今晚我们……”
几乎同时,江予风也晃了过来,靠在对面门框上。
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乔睎停下脚步,看看季燃,又看看江予风。
她脸上露出疲惫,轻轻抽回手,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不行哦,我好累,头有点晕晕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
“想自己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精神好点跟你们回家呀。”
她用了回家这个词,巧妙地安抚了两人。
季燃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但看着乔睎确实有些苍白的脸,还是点了点头:
“那……姐姐你好好休息。”
语气难掩失落。
江予风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坚持,只懒洋洋地说:“睡个好觉。”
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乔睎看着两人关上的房门,脸上的疲惫瞬间收敛。
她打开自己的房门,侧身闪入。
房间不大,但整洁,有床,甚至有窗帘。
她走到窗边,撩开一角,目光准确地落在楼下院子里。
那个正独自检查围墙、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孤寂的男人身上。
厉星珩。
她轻轻拉上窗帘。
夜晚还长,而她的异能冷却期,唯独对他,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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