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直径两米的、由绝对纯度的铁构成的完美球体，静静地悬浮在会议室中央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座的，是人类文明的精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决策者。
他们见过航母下水，见过火箭升空，见过舰队出征，甚至亲眼见证了“审判”光矛贯穿星辰。
他们的心志，早已被千锤百炼，坚硬如铁。
但在这一刻，他们所有人的大脑，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老钱张着嘴，手里还保持着搀扶陈凡的姿势，整个人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反复地碾压，揉碎，然后重塑。
他这辈子都在跟钱和物资打交道，他最懂“无中生有”这四个字是何等的不可能。
可现在，不可能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眼前。
史密斯将军，这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铁血军人，此刻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战争，所学习的一切战略，是不是都只是一个低级文明的过家家游戏。
而在真正的“神”面前，所谓的战争，或许就是动一动念头那么简单。
最崩溃的，莫过于以白发院士为首的科学家们。
他们疯了一样地冲上前，各种探测设备的光束，不要钱似的扫向那个巨大的金属球。
【成分分析：纯铁，纯度无法估量，已超出仪器上限。】
【质量检测：……数据异常！数据异常！质量凭空增加！违反质量守恒定律！】
【能量扫描：未检测到任何能量输入！违反能量守恒定律！】
“盘古”AI的分析结果，一条条地跳出来，每一条，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科学家的心上。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名德高望重的物理学泰斗，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嘴里反复念叨着。
“物理学……死了……”
白发院士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金属球，眼中那股狂热，已经变成了某种近乎虔诚的朝圣。
他知道，物理学没有死。
只是，他们人类所窥见的，不过是物理学在大海边，捡起的一枚小小的贝壳。
而陈凡，向他们展示了整片大海的浩瀚。
Ld是第一个从那神迹般的震撼中，强行挣脱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始作俑者身上。
陈凡，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变了个魔术。
Ld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陈凡对于人类文明的意义，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不再是“福星”，不再是“领航员”。
他，就是行走的“法则”本身。
他就是人类文明的……“神”。
Ld缓缓走到陈凡面前，他没有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他只是用一种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请示的语气，问道：
“陈凡同志，你的意思是……建造戴森球所需要的所有材料，我们……都可以在这里，直接‘变’出来？”
陈凡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得保守一点。
毕竟“中级权限”虽然牛逼，但也不是真的毫无限制。比如，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个“复制”的行为，其实是在透支他未来一段时间内可以动用的“法则干涉额度”。
简单来说，就是他不能无休止地这么玩。
“理论上，是的。”陈凡斟酌着词句，“但是，在这里‘变’，效率太低，而且动静太大，不太合适。”
他指了指全息屏幕上的太阳系模型。
“最好的办法，还是利用太阳。把它当成一个巨大的原材料仓库和加工厂，直接在预定轨道上，进行‘现场施工’。”
“这样，既解决了材料问题，也解决了运输和初级组装的问题。我们可以把工期，从五千年，压缩到一个……我们能够接受的时间。”
能够接受的时间！
这几个字，像一道曙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会议室。
“多少年？！”老钱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把抓住了陈凡的胳膊，“小陈同志，你快说，能压缩到多少年？一百年？还是五十年？”
在他看来，能把五千年压缩到一百年，那都已经是上帝显灵了。
陈凡看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人那一张张充满希冀的脸，他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年？”史密斯将军试探着问道，他的呼吸都停滞了。
陈凡摇了摇头。
“五年？”白发院士的声音都在发颤。
陈凡还是摇了摇头。
他缓缓开口，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陷入石化的数字。
“一年。”
“理论上，我们可以在一年之内，完成戴森球外壳的初步合拢。”
“一年……建成戴森球？”
老钱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受不了了。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太猛烈了。
然而，还没等他从狂喜中回过神来。
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一名通讯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慌乱。
他甚至都忘了敬礼，直接用嘶哑的声音，尖叫道：
“警报！最高等级警报！”
“‘盘古’AI刚刚截获了一段来自‘收割者’主力舰队的、未加密的宽频信息！”
“它们……它们动了！”
什么？！
这个消息，像一盆零下二百度的液氮，瞬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刚刚还沉浸在“一年建成戴森球”的狂喜中的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它们在说什么？！”Ld厉声问道，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通讯官颤抖着，将一块数据板递了过来。
“盘古”AI的翻译结果，已经显示在了上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几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上。
那不是宣战，也不是通牒。
那是一段……纯粹的，来自高等文明的，逻辑分析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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