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无名医馆 · 庭院】
【时间：真相揭露时刻】
小院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空气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凌尘和墨染芳心并没有立刻相信。作为站在中域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圣皇庭的威严，也比谁都更难以接受那个荒谬的结论。
“泽皓。”
一直沉默的凌尘终于开口了。
这位第七战区的元帅，此刻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质疑。他手中的黑刀虽然归鞘，但身上的煞气却有些不受控制地波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凌尘死死盯着夜泽皓的眼睛，声音沙哑：
“你说圣皇圈养虚空？你说战功体系是个骗局？”
“你知道这两千年来，为了守住断界长城，我们死了多少人吗？为了那个所谓的‘守护’，我有多少兄弟把命填在了防线上？”
凌尘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严厉，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祈求夜泽皓是在胡说八道：
“这不仅是在否定圣皇庭。”
“这是否定了我这四百年的军旅生涯，否定了所有为人族战死的英灵！如果那是假的，那我们的牺牲……算什么？！”
一旁的墨染芳心也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画笔轻轻转动，眼神锐利：
“泽皓，不是姐姐不信你。但在商言商，凡事讲究证据。”
“圣皇虽然独断专行，但他毕竟是人族的守护神。这两千年，如果没有圣皇庭的大阵，中域早就沦陷了。你说他在吸血……证据呢？”
面对两位中域巨头的质疑，夜泽皓并没有急着辩解。
他理解他们的心情。当你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信仰突然被告知是个谎言，任谁都会本能地抗拒。
“要证据是吗？”
夜泽皓站起身。
他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看似普通的、却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青铜碎片】。
那是顾青云在青铜殿分别时，交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气运系统 · 管理员密钥（残缺版）】。
“凌帅，墨染姐。”
夜泽皓走到庭院中央，将那枚碎片高高举起：
“你们一直以为，头顶那些错综复杂的‘灵能管道’，是用来给千家万户输送灵气的，对吗？”
“你们一直以为，战士们死后的英灵和溢散的本源，是回归天地，滋养万物的，对吗？”
“现在，睁大眼睛看看。”
夜泽皓猛地将一股混沌灵力注入碎片之中：
“看看它们……到底去了哪里！”
嗡——！！！
随着碎片的激活，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特殊波纹瞬间覆盖了整个玄云城。
紧接着，一副巨大的、半透明的【中域能量流动全息图】，以医馆为中心，投射在众人面前。
这幅图，只有在场的人能看到。
画面中，原本繁华的玄云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机器。
无数条发光的线条（代表气运和本源）从下城区的贫民窟、从外环的战区、从每一座修炼塔中升起。
正常情况下，这些能量应该流向四面八方，维持世界的平衡。
但在画面中……
所有的线条，所有的光点，无论是红色的（生命力）、金色的（气运）、还是蓝色的（灵力）。
它们汇聚成一条条巨大的光河，全部逆流而上，穿过了贵胄云台，穿过了层层云海。
最终，全部汇入到了那个悬浮在九天之上的——【圣皇天 · 长生殿】。
而在那长生殿的深处。
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姬无常的本体），像一只贪婪的巨口，在疯狂地吞噬着这一切。
“这是……”凌尘的瞳孔猛地收缩。
夜泽皓指着那幅图，声音低沉，将顾青云告诉他的真相，在这个小院里，再一次，也是最残酷地揭开：
“凌帅，墨染姐。你们看清楚了。”
“这两千年来，圣皇姬无常，根本就不是在对抗虚空。”
“他是在……圈养虚空。”
夜泽皓的声音在死寂的院落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
“他利用虚空的威胁，建立了残酷的战功体系，把所有修士变成了为了生存而疯狂修炼的机器。”
“我们越是恐惧，越是拼命修炼，溢散出的气运和本源就越多。”
“而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农场主。”
“他坐在云端，看着我们这群‘韭菜’在恐惧中茁壮成长，然后通过这覆盖全域的大阵，一茬一茬地收割我们的生命，来维持他那不想飞升的永生！”
夜泽皓猛地转过身，指着第七战区的方向，看着凌尘：
“凌帅，你问我证据？”
“你记不记得，一百年前，导致那场S级兽潮？”
凌尘猛地抬头，呼吸急促：“你是说……”
“那不是意外！”
夜泽皓红着眼眶，吼出了那个最诛心的真相：
“顾青云亲口告诉我——那是因为那一年，圣皇庭觉得中域的‘收成’不好，死的人不够多，气运不够用！”
“所以，姬无常故意让赵家打开了防线的一道口子，放虚空进来……‘收割’一波生命力！”
“你的那些兵！我的那些战友！”
“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死！”
“他们是被那个所谓的守护神……当成饲料，亲手喂给了虚空，然后变成了他杯子里的酒！！！”
噗——！
凌尘急火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被一旁的卫磐眼疾手快地扶住。
“畜生……畜生！！！”
凌尘仰天怒吼，那声音中充满了被欺骗了四百年的悲愤与恨意。
他为了这个“守护神”卖了一辈子的命，送走了无数年轻的兄弟。
他一直以为那是为了大义，是光荣的牺牲。
结果到头来，他才是那个把兄弟送上餐桌的帮凶！
“咔嚓。”
凌尘手中的黑刀，因为用力过猛，刀柄竟然被他生生捏碎了。
“看这里。”
秦衡突然指着画面中的一处数据流，声音冷得像冰，镜片上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墨染家主，你也别看了。你看那条金线。”
“那是中域的经济命脉。数据显示，每产生100块灵石的Gdp，就有70块通过‘税收’、‘阵法损耗’和‘技术专利费’的名义，流向了上面。”
“我们以为是在交保护费，求圣皇庭庇护。”
“实际上，我们是在……喂猪。”
墨染芳心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手中的【万物生】画笔“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引以为傲的家族产业，她苦心经营的商业帝国，原来不过是那个男人手中的一个钱袋子。
她拼命赚来的资源，最后都变成了那个男人延续寿命的养料。
铁证如山。
这幅图，是顾青云用两千年的时间，在地下通过系统后台偷偷测绘出来的“吸血鬼账单”。
它无法伪造，因为每一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个真实的生命，一份真实的因果。
“泽皓。”
凌尘转过身，擦去嘴角的血迹。
那双鹰眼中不再有迷茫，也不再有对皇权的敬畏。只剩下足以焚烧苍穹的怒火，和一种名为“叛逆”的决绝。
“你说得对。”
“这已经不是什么狗屁圣皇了。”
“这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怪兽。”
一旁的墨染芳心也深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画笔。
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重新恢复了那位铁血家主的冷静。只是这一次，她的冷静下藏着疯狂：
“既然他是靠吸我们的血活着的。”
“那我们就……断了他的粮。”
墨染芳心看向夜泽皓，又看向秦衡：
“秦小子，你刚才说要让他的公司破产清算？”
“我墨染家，跟投。”
“不仅跟投。”墨染芳心眼中杀机毕露，手中的画笔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杀”字：
“我还要动用所有的资源，在接下来这几天……”
“把这中域的每一条血管，都给他切断！”
夜泽皓看着眼前这两位终于觉醒的巨头，看着周围这一群战意沸腾的伙伴。
他伸出手，放在半空中。
卫磐、楚怀瑾、柳清瑶、公输琢、厉桀、秦衡、夜未央。
一只只手叠了上来。
最后，凌尘那只粗糙的大手，和墨染芳心那只保养得宜的手，也重重地盖在了上面。
“好。”
夜泽皓的目光穿过医馆的院墙，直刺那天都的最高处：
“既然人齐了。”
“那我们就给那位高高在上的圣皇陛下……”
“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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