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已播撒……归终将至……”
白宇低声重复着那冰冷意念留下的残语，石室内的气氛因这句不明所以却又充满不祥的话语而更加凝重。“翡翠之心”虽然恢复了微弱的搏动，重新开始流淌纯净的地脉能量，但这份成功的喜悦被那未知的威胁冲淡了大半。
艾莉娅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扶着法杖，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归终’……我在古老的精灵圣典残卷中见过类似的词汇。那是上一个纪元流传下来的禁忌之语，通常与世界的彻底终结、万物的终极归宿相关联。但它太过模糊，且被视为不祥的预言，具体情况早已失传。”
“上一个纪元？”亚丝娜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难道混沌侵蚀……或者终末教团的活动，比我们想象的更早？”
“有可能。”辉夜调息片刻，脸色恢复了一些，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思索，“妾身曾闻，某些跨越纪元的灾厄，其阴影会如同宿命般在特定的‘周期’重现。‘种子’……或许指代的便是这些被提前埋下、待时萌发的‘毁灭之因’。”
加尔文一拳砸在旁边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管它是什么‘种子’，既然在这片森林里发芽了，我们就要把它连根拔起！当务之急是恢复更多的屏障节点，增强森林本身的抵抗力。艾莉娅，下一个节点‘月露泉’，必须尽快夺回！”
“不错。”白宇压下心中的不安，眼下需要的是行动，“艾莉娅，加尔文，你们感觉如何？能继续行动吗？‘月露泉’的情况可能同样危险。”
艾莉娅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没问题。地脉能量恢复了一部分，我的魔力和体力都在快速恢复。加尔文？”
“铠甲破了几个洞，但不碍事。”加尔文活动了一下肩膀，“随时可以战斗。”
“好。”白宇看向自己的同伴，“辉夜，你需要更多时间恢复吗？”
辉夜轻轻摇头：“些许消耗，无妨赶路与寻常施法。然若再遇强敌，全力施为恐有不足。”
“理解。我们会尽量避免硬仗。”白宇转向艾莉娅，“从‘翡翠之心’到‘月露泉’，最快路径是什么？沿途的污染情况如何？”
艾莉娅再次用法术投影出地图。随着“翡翠之心”被净化，地图上那个光点明显稳定并明亮了一些，甚至以其为中心，周围的枯败色区域都似乎略微褪去了一点死灰。她指向另一条路径：“净化了‘翡翠之心’，地脉能量开始恢复，这片区域的部分自然净化能力也会被激活。我们可以沿这条被称作‘风语小径’的林道前往‘月露泉’。这条小径原本有风之精灵庇护，环境相对干净，路径也直。但现在风之精灵恐怕早已沉寂或被污染，小径的情况未知，但理论上应该比我们来的那条路好些。”
就在这时，艾娃的声音突然在公会频道（只有白宇等人能听到）响起：“会长，有发现！刚才传送门崩溃时，老子捕捉到了一段非常短暂的、加密的能量频率残留！虽然门毁了，坐标丢了，但这频率特征……和之前玄黄界‘归墟之门’、Re:0世界‘毁灭之种’核心、甚至星陨之庭部分高浓度混沌区的能量波动，有基础频谱上的同源性！虽然表现形态因世界规则不同而差异很大，但‘核心签名’相似度超过65%！”
白宇瞳孔微缩。艾娃的发现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永恒之森的混沌渗透，与终末教团脱不了干系，而且是其“毁灭实验”或“能量收割”计划的一部分。那所谓的“种子”，很可能就是他们投放到不同世界的、形态各异的“毁灭之因”！
“另外，”艾娃继续道，“老子在分析‘翡翠之心’净化前后的能量数据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背景噪声’。在混沌能量被驱散后，节点本身散发的自然波动中，夹杂着一种非常古老、非常微弱、但极其稳定的‘韵律’，有点像……心跳？或者说是某种沉眠意志的脉搏？这种韵律，在未被污染的森林其他区域（通过艾莉娅之前共享的数据对比）也存在，但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而在污染区，则完全被混沌掩盖了。”
沉眠的意志？古老的心跳？白宇将艾娃的发现转述给艾莉娅和加尔文。
艾莉娅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回忆和挣扎。加尔文也面露惊疑。
“艾莉娅？”亚丝娜轻声呼唤。
“……‘世界树之灵’……”艾莉娅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传说中，永恒之森真正的核心，并非我们所见的世界树实体，而是栖息于世界树根源深处、与整个森林乃至世界同呼吸共命运的古老意志——‘世界树之灵’。祂是森林的灵魂，是自然规则的化身，亦是永恒屏障的真正源头。但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历史变成神话的时代，祂就因未知原因陷入了漫长的沉眠。后世精灵只能通过仪式和世界树本身，间接感受祂那微弱到近乎消失的脉搏……长老们甚至认为，那或许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幻想。”
她看向“翡翠之心”，又看向白宇：“如果……如果你们感知到的‘韵律’是真的，那意味着世界树之灵并未彻底消亡，只是沉眠得太深太深。混沌的侵蚀，不仅是在破坏屏障，更可能是在……试图污染甚至吞噬这沉眠的古老意志！而‘种子’……或许就是针对祂的‘毒饵’或‘寄生体’！”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感到一阵寒意。如果混沌的目标是吞噬一个世界的“根源意志”，那其图谋和危害性将远超之前的所有估计！
“我们必须唤醒祂！或者至少，阻止混沌靠近世界树根源！”加尔文急切道。
“唤醒谈何容易。”艾莉娅苦笑，“历代的精灵贤者尝试了无数方法，都未能成功。但……阻止混沌靠近，保护世界树根源，确实是我们的核心使命。‘月露泉’和剩下的几个主要节点，都环绕在世界树主庭外围，形成最后的防线。我们必须守住它们！”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峻。敌人不仅在破坏屏障，更在图谋森林的灵魂。
白宇沉思片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艾莉娅，加尔文，从目前的情报看，混沌的渗透是多点同步进行的，而且可能有统一指挥。我们人手有限，如果只盯着一个节点清理，恐怕速度跟不上对方破坏和污染的速度，也无法掌握全局动向。”
他指向地图上几个尚未完全失守、但光芒微弱的关键节点，以及艾莉娅标记的几处疑似混沌活动频繁或污染源头的区域。
“我建议，我们分兵。”
“分兵？”艾莉娅和加尔文都愣了一下。
“是的。”白宇解释道，“辉夜消耗较大，需要相对安全的环境和时间恢复，但她对空间和能量脉络的感知无人能及。蕾姆的冰结能力在净化局部污染和限制敌人方面效果显着。所以，辉夜、蕾姆，还有亚丝娜，你们三人一组，由艾莉娅带领，前往‘月露泉’。艾莉娅熟悉地形和节点结构，亚丝娜负责战术指挥和近战保护，辉夜提供感知支援和必要时的时空辅助，蕾姆负责净化和控场。你们的任务是稳妥地拿下‘月露泉’，完成净化，并尝试建立一个小型的前哨净化站。”
他看向影和自己：“我和影一组，由加尔文骑士陪同。我们行动更灵活快速，目标不是固定的节点，而是这几个疑似混沌活跃区或污染源头。”他在地图上点了三个位置，“我们要进行侦查和骚扰，尽可能摸清敌人的兵力分布、指挥结构，如果可能，摧毁一些小型的污染源或传送装置，打乱他们的节奏，为你们争取时间。同时，尝试寻找更多关于‘种子’和那个‘门后存在’的线索。”
分兵行动，风险无疑更大，但效率可能更高，也能从不同层面打击敌人。
艾莉娅和加尔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但也看到了决断。
“可以。”艾莉娅最终点头，“白宇阁下对局势的判断很准确。固守一点确实被动。‘月露泉’的净化交给我们。但你们那边的风险……”
“我们有分寸。”白宇自信道，“影擅长潜行侦察，我的源能机动性强，加尔文骑士的防御和正面攻坚能力可以弥补我们的不足。我们会避免与大规模敌人正面冲突。”
“好！”加尔文重重点头，“我带你们走一条鲜为人知的猎人小径，可以快速穿插到那几个区域附近。”
计划就此定下。众人抓紧最后的时间进行休整和物资再分配。将更多的治疗药剂、净化卷轴和能量电池留给前往“月露泉”的小组。白宇这边则多带了一些高能量食物、隐形药剂和爆炸物。
临行前，白宇将一枚艾娃特制的、带有源能信标的通讯水晶交给艾莉娅：“保持联系，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立刻求救。如果发现任何关于‘世界树之灵’或‘种子’的新线索，及时共享。”
“你们也是。”艾莉娅郑重点头。
两支小队在“翡翠之心”石室外分道扬镳。艾莉娅、亚丝娜、辉夜、蕾姆四人，向着西北方向的“月露泉”进发。白宇、影、加尔文三人，则转向东北，没入更加幽深、污染迹象似乎也更浓重的枯败森林之中。
永恒之森的保卫战，进入了新的阶段。一边是稳扎稳打的节点争夺与净化，另一边是深入敌后的侦察与破袭。而森林深处，那沉眠的古老意志与悄然播撒的“毁灭之种”，仍在等待着各自的命运。
阳光（即便浑浊）透过稀疏的树冠，将斑驳的光影投在众人离去的背影上。森林寂静，却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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