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清河城从一夜的动荡中缓缓苏醒。城主府密室内，天枢将昨夜从矿洞中带回的通信设备碎片摊在桌面上，眼中蓝光流转，正在进行深度扫描分析。
江临站在一旁，面色凝重。他刚刚安抚完王罡的妻儿，那对可怜的母子至今仍惊魂未定，尤其是小男孩左耳后的胎记，让江临不由得想起王罡信中那句“我儿小虎左耳后有胎记，极易辨认”。
“分析结果出来了。”天枢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套通信设备采用了高频脉冲传输技术，其精密程度远超这个时代应有的水平。”
全息投影中，设备的内部结构被层层分解，显示出精密的电路和特殊的能量核心。
“更关键的是，”天枢继续道，“设备中残存的信号特征，与三个月前我们监测到的非本时代加密信号完全吻合。”
江临眼神一凛：“就是法典颁布典礼那天出现的信号？”
“正是。”天枢调出数据对比图，“这意味着，从那时起，就有一个掌握高科技的势力在暗中监视我们。”
江临踱步到窗前，望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黑山残部绝无可能掌握这种技术。那么，是谁在背后支持他们？又是谁在清河内部为他们提供庇护？”
天枢眼中数据加速流动：“正在回溯所有与王罡有过接触的高层人员数据。需要一点时间。”
*
就在天枢进行数据分析的同时，清河城的早市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购买早点。他便是主管内政的长老周世明，在城中德高望重，深受百姓爱戴。
“周长老，您又亲自来买菜啊？”卖菜的老农热情地招呼着。
周世明和蔼地笑着：“是啊，家里的厨子说今天的青菜新鲜，我顺道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他穿着朴素的棉布长衫，脚踏布鞋，与普通老人无异。沿途不断有百姓向他问好，他都一一微笑回应，甚至还蹲下身来，帮一个摔倒的孩子擦去眼泪，从袖中掏出一块糖安抚。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认为这是一位仁厚长者。
然而，当周世明回到府邸，关上大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和蔼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算计。
“情况如何？”他低声问道，早已有黑衣人在院内等候。
“黑山那边失败了，王罡的家人被救走。但好在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周世明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在南楚那边的主力尚未暴露。”
“那天枢带走的通信设备...”
“无妨，那设备上的线索会指向南楚，不会牵连到我们。”周世明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相反，这正是一个取得江临信任的好机会。”
*
城主府内，天枢的分析已有了初步结果。
“发现异常。”天枢调出一系列数据，“在过去三个月内，周世明家族的商业扩张速度异常迅猛，新增了五条商路，都与南楚边境有关。”
江临皱眉：“周长老？这不可能，他可是最早投诚的文官领袖，一直兢兢业业...”
“数据不会说谎。”天枢展示出详细的资金流向图，“更可疑的是，这些商路的开辟时间，与王罡家人被绑架的时间高度吻合。”
全息投影上，时间线清晰显示着关键节点：法典颁布典礼出现神秘信号、周家商路扩张、王罡家人被绑架、布防图泄露...所有这些事件背后，都隐约可见周世明家族的影子。
“但这些都是间接证据。”江临仍不愿相信，“周长老为人正直，在文官中威望极高，若没有确凿证据就怀疑他，恐会引起文官集团的不满。”
天枢平静回应：“正是因为他在文官中威望高，才更有可能是内鬼。根据我的计算，有73.6%的概率，周世明就是隐藏在清河高层的最大内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城主，周世明长老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江临与天枢对视一眼，均感意外。
“请他进来。”江临沉声道，同时示意天枢隐藏起来。
周世明步入书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他先是行礼，然后关切地问道：“城主，听闻昨夜城中不太平静，您没事吧？”
江临仔细观察着这位老臣，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周世明的担忧看起来如此真诚。
“有劳周长老挂心，不过是些宵小之辈，已经处理了。”江临淡淡道。
周世明叹息一声：“都是老臣失职，未能提前察觉隐患。王罡之事，令人痛心啊！”
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城主，这是老臣连夜写就的《加强内部监察疏》，希望能弥补万一。”
江临接过文书，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加强监察的建议，条条切中要害，若是真心为之，确实是一份难得的良策。
“周长老有心了。”江临不动声色地道。
周世明躬身道：“清河是我们的家园，老臣愿为城主分忧。若蒙不弃，老臣愿亲自负责内部监察之事，定将那些蛀虫一一揪出！”
此言一出，隐藏在暗处的天枢立即向江临传讯：“他在主动争取监察权，这很可疑。”
江临面上却露出欣慰之色：“周长老忠心可嘉，此事容我考虑考虑。您的建议我会仔细研读。”
周世明见状，知道不宜过于急切，便适时告退。
待他离开后，天枢现身：“他的表演很完美，但过于完美反而显得不自然。”
江临揉着太阳穴，感到一阵疲惫：“若周世明真是内鬼，那他的城府之深，实在令人心惊。他在文官中门生故旧遍布，若没有铁证，轻易动他恐会引起内乱。”
“需要进一步调查。”天枢道，“我建议将计就计，给他部分监察权，同时暗中监控。”
江临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但要万分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
周世明回到府中，屏退左右，独自进入密室。密室内，一幅南楚地图铺在桌上，上面标注着各种军事符号。
“江临已经上钩了。”他对黑暗中的影子说道，“只要拿到监察权，我们就能掌握清河的一举一动。”
影子低声道：“但那天枢不容小觑，它的能力远超我们预期。”
周世明冷笑：“再厉害的工具，也要看使用的人。江临太过依赖天枢，这就是他的弱点。”
他走到窗边，望着城主府的方向：“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清河就会易主。而我将不再是区区一个长老...”
此时的周世明，脸上再无平日的和蔼，只有野心勃勃的冷光。
而在城主府内，天枢的传感器捕捉到了周世明府中传出的特殊信号波动，与矿洞中的通信设备频率完全一致。
“面具已经开始脱落。”天枢轻声道。
江临站在窗前，神色复杂。忠厚长者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面目？这场暗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周世明主动献上的万言书，究竟是真心效忠，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夜色渐深，清河的暗流愈发汹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而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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