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如此这般,三年时光潺潺流过。
周正在心里对王携道。
“按照宗门规矩,咱们这算是毕业了?”
王携应了一声说道。
“不错,炼气三层,才算踏入宗门运转的体系。”
数日后,张坤来访。
“周师弟,恭喜。”
“全赖师兄平日指点。”
周正行礼道。
张坤摆摆手,切入正题。
“按例你需择一职司,边修行边为宗门效力,此事,师兄我已为你思量过。”
“我向殿内师兄提了,为你争取了一个执法殿巡察记录的职司。”
“虽说月例灵石不算丰厚,但胜在安稳,接触面广,能熟悉宗门律条与各处事务。”
“更重要的是,执法殿有几门颇为犀利的金系功法,正适合你修炼。”
“待你贡献足够,便可申请兑换,于你道途大有裨益。”
张坤这番话,说得颇为实在。
执法殿的功法确实有其特色,对于缺乏强力攻伐手段的普通弟子而言,吸引力不小。
何况,张坤这份举荐,绝非随口一提。
以他炼气九层的修为,在执法殿内恐怕也说不上多高的地位,要为自己谋一个位置,想必是动用了积攒的人情。
周正心中明了,施了一礼。
“你我师兄弟,不必客气,你且准备一下,过两日我便带你去执法殿……”
“师兄。”
周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张坤的话。
“有件事或许该先告知师兄。”
张坤疑惑地看向他。
周正低声道。
“前几日,庶务殿的赵勉师兄也曾寻过我,说庶务殿那边,似乎也有个空缺,问我意向。”
“庶务殿?”
张坤闻言,着实吃了一惊。
“赵勉为你谋的?”
不怪张坤惊讶。
别说新晋的炼气三层弟子,就是很多老弟子没有过硬的关系也很难挤进去。
周正点点头。
张坤盯着周正看了几息,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中念头飞转。
赵勉此人他略有耳闻,在庶务殿中有些门路,他能给周正谋到位置,恐怕周正私下没少表示。
但无论如何,能进庶务殿,对周正而言,确实比去执法殿要好得多。
他很快收敛了惊讶,拍了拍周正的肩膀。
“去那里也好。”
他没有被截胡的不满,反而真心为周正考虑。
“执法殿这边你不必担心,我去说明便是。”
“日后你我同在宗门,各有职司,但师兄弟情分不变,有空多走动便是。”
“在庶务殿若遇到难处,也可来找我。”
周正心中暗赞张坤品性,再次行礼。
张坤扶了他一下,笑道。
“前程要紧,好好干,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
送走张坤,周正关上门,脸上的感激缓缓褪去,换上一丝玩味。
他在识海里道。
“老王看见没?这面子,可是冲着你来的。”
不多时,精舍禁制又动了。
来的是赵勉。
“周师弟,恭喜突破啊!”
赵勉进门便笑,但略显僵硬。
“赵师兄来了,快请坐。”
周正热情招呼,仿佛没看出对方的异样。
赵勉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他咳嗽两声,眼神有些飘忽。
“那个……有件事,师兄得先跟你透个底。”
“师兄请讲。”
赵勉便开始给自己找补。
“师弟,为了你这个位置,师兄我可是把积攒多年的人情都用上了,上下打点……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
“只是上头就只肯给这么一个缺儿。”
他观察着周正的脸色,继续道。
“是个任务记录整理的活儿,清倒是清闲,就是没什么油水可捞。”
说完,他赶紧又拍着胸脯保证。
“不过师弟你放心!你先干着,好歹是进了咱们庶务殿的门!”
“等一旦有了更好的空缺,师兄我一定帮你争取过来!”
周正听完,心里差点乐出声。
他还以为赵勉如此支支吾吾,是事情黄了。
搞了半天,是觉得这差事油水不厚,比不上他送的那部残篇的价值,怕他不满闹腾。
“赵师兄这是哪里的话!”
周正义正言辞。
“师兄为了小弟的事,定然是费尽了心力,小弟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岂会挑剔好坏?”
“这位置正好,清闲安稳,正合小弟初来乍到,慢慢熟悉殿内事务。”
赵勉仔细瞅了瞅,确认周正不像是在说反话的样子,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也自然了许多,亲热地揽住周正肩膀。
“师弟能这么想,师兄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师兄说到做到,以后有好位置,肯定紧着你!”
他眼珠一转,又说道。
“虽说这位置没啥直接油水,但咱庶务殿的月例,那可是全宗最多的!”
“你平日节省些,多攒点灵石,等时机到了,师兄带你去拜会几位管事的师兄……”
周正一边满脸受教地点头,一边在识海里对王携吐槽。
“听见没?这狗东西,拿了我功法,给我找个清水衙门,还暗示我以后得自己掏灵石去走他那个门路。”
王携却道:“他这误打误撞,倒是给我们行了个方便。”
周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抛开职位含金量不谈,赵勉在接下来的安排上,倒真算得上尽心尽力。
他亲自带着周正去庶务殿录名,领取了庶务殿弟子的法袍和身份玉牌。
接着,他又帮周正争取到了一处位置不错洞府。
最后,他将周正带到了庶务殿后方的司籍殿。
“师弟,以后你就在这儿当值,我先带你认认人。”
房内已有两人,一个伏案,另一个则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
赵勉冲着那发呆的中年模样的弟子喊道。
“许老哥!来来,给你介绍个新人,周正师弟,以后就在你们丙房了。”
“周师弟新来,不懂规矩,老哥你多照应着点!”
那姓许的弟子转过头,看起来四十许岁,炼气六层修为。
他扫了周正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赵勉又对周正叮嘱几句,便借口还有事忙,先行离开了。
许姓弟子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他指了指一张空着的桌子。
“那是你的位置,每日辰时初刻点卯,酉时末刻下值。”
“活计简单,那边架子上是按年份和任务类别归类的玉简,有新记录送来,就按规矩归档。”
“偶尔上面或其它殿会传讯过来,要求调取某个弟子某段时间的任务记录,你就根据姓名和大概时间,去架子上找出来,复制一份交上去就行。”
他说得干巴巴的,毫无热情。
末了,他瞥了周正一眼,见周正认真听着,脸上还带着初来者的新鲜与恭谨,忽然扯了扯嘴角。
“呵,整理这些死物,记录别人在外头风光……咱们这儿,可是真正的清水衙门。”
周正仿佛没听清他后半句的牢骚,只是恭敬地拱手。
“多谢许师兄指点,小弟初来,定当做好分内之事,为宗门效力。”
许师兄看他这副标准的新人模样,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转身又踱回了窗边。
每个新来的,开始都这样,带着点憧憬和干劲,以为进了庶务殿就是入了宝山。
等干上一两个月,天天面对这些冰冷的玉简,知道这里既无油水可捞,也无前程可盼,自然就蔫了。
要么想方设法调走,要么就像他一样,麻木地待着,混一份月例。
这新人,估摸着也撑不了多久。
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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