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关的晨光刚穿透薄雾,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便疾驰而来。车帘微动,陆烬将腰间的刑部差役服饰换下,换上一身普通商贩的青布长衫,指尖仍摩挲着怀中的案卷木盒——方才跳河时虽用灵力护住,却仍沾了些许湿气。阿蛮坐在对面,正用帕子擦拭赤焰蛊的翅膀,寻踪蛊则蜷缩在卷宗旁,警惕地感知着周围动静。
“过了望城关,再行三十里便是谢家旧宅。”陆烬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赵烈的人想必已在各关卡设卡,我们需低调行事。”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拦下。车夫勒住缰绳,高声问道:“何事拦路?”
车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奉赵大人之命,搜查过往车辆,排查逃犯!所有人都给我下来!”
陆烬眉头微蹙,掀开车帘望去。只见关卡前站着十余名身着皂衣的监吏,为首者是个三角眼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望城关监吏”的木牌,正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马车。他身后的差役们手持长刀,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显然是故意刁难。
“我们是来往京城与西山的货商,并无违禁之物。”陆烬从容下车,拱手道,“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三角眼监吏上下打量着陆烬,又瞥了眼车内的阿蛮,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货商?我看不像。近日京城刑部档房遭窃,丢了重要案卷,赵大人有令,凡是形迹可疑者,一律严查!”他挥了挥手,“给我搜!尤其是马车和行李,一寸都不能放过!”
差役们立刻上前,就要拉扯马车的门帘。阿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赤焰蛊瞬间化作一道红光,缠上为首差役的手腕。那差役惨叫一声,手腕当即红肿起泡,吓得连连后退。
“放肆!竟敢在官差面前动私刑!”三角眼监吏又惊又怒,抽出腰间的短刀,“给我拿下这对妖男妖女!”
陆烬身形一晃,挡在阿蛮身前,眼神骤然变冷:“官爷说话可要讲证据。我等安分守己,何来形迹可疑?倒是你,假借搜查之名,行勒索之实,莫非是想私吞赵大人的缉拿赏银?”
“你胡说八道!”三角眼监吏脸色一变,他确实想趁机敲诈一笔,却没想到被当场点破。
“望城关隶属京畿道,按律搜查需有刑部文书与钦天监手令。”陆烬缓缓取出那枚刑部旧吏腰牌,虽已换下服饰,腰牌上的“刑部档房”四字仍清晰可辨,“我等奉李侍郎之命,护送重要卷宗前往西山,你敢阻拦?”
三角眼监吏盯着腰牌上的旧制印记,心中咯噔一下。李侍郎在朝中威望甚高,且与萧氏交好,绝非他一个小小监吏能招惹的。但他转念一想,赵大人近日权势滔天,若是真搜出案卷,便是大功一件,当即硬着头皮道:“仅凭一枚腰牌,如何证明你的身份?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伪造?”陆烬冷笑一声,指尖灌注星力,腰牌瞬间泛起淡淡的铜光,边缘的萧氏隐秘印记清晰浮现,“这枚腰牌乃是前朝刑部尚书亲赐,上面的星纹印记需用萧氏星力催动方能显现,你敢说它是伪造的?”
周围的差役们见状,纷纷面露惧色。他们虽不知萧氏星力为何物,但腰牌上的异象绝非寻常伪造之物能呈现。三角眼监吏额头上渗出冷汗,却仍不死心:“就算腰牌是真的,没有李侍郎的亲笔文书,我也不能放行!”
“文书在此。”陆烬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正是萧珩临行前备好的仿制文书,上面盖着李侍郎的私印——萧氏与李侍郎相交甚深,仿制私印并非难事。
三角眼监吏接过文书,反复查验,私印的纹路、字迹的墨色都毫无破绽。他心中已然怯了,却又放不下脸面,阴阳怪气道:“就算有文书和腰牌,也得让我们看看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吧?万一你们借着护送卷宗的名义,夹带违禁之物呢?”
阿蛮不耐烦地说道:“卷宗乃机密之物,岂容你随意查看?耽误了公务,你担待得起吗?”
“我……”三角眼监吏语塞,眼神却仍在马车上来回扫视。他隐约觉得这对男女不简单,却又找不到任何把柄,一时陷入两难。
陆烬看出他的心思,语气愈发冰冷:“赵大人让你搜查逃犯,你却在此刁难奉命办事的官员。若是因此耽误了卷宗送达,导致封印相关的机密泄露,你觉得赵大人会饶了你?还是李侍郎会放过你?”
“封印……”三角眼监吏浑身一震。近日京中私下流传着封印异动的消息,他虽不知详情,却也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真因自己耽误了公务,别说赏银,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收起短刀,拱手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您请通行,您请通行!”
陆烬冷哼一声,收起腰牌与文书:“下次办事前,先想清楚何为轻重。”
三角眼监吏连连点头,慌忙挥手让差役们让开道路。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缓缓驶过关卡,朝着谢家旧宅的方向而去。
车帘落下,阿蛮松了口气:“这监吏真是可恶,若不是你拿出腰牌和文书,恐怕还得费一番手脚。”
陆烬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关卡,眼神凝重:“赵烈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望城关,看来谢家旧宅那边,恐怕也早已布下了埋伏。”他将案卷木盒紧紧抱在怀中,“谢夫人留下的真相,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马车继续前行,道路两旁的树林愈发茂密,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阿蛮的寻踪蛊突然躁动起来,翅膀扇动的频率加快,朝着前方低空飞去。
“前面有情况。”阿蛮神色一凛,“像是有大量人影在树林中潜伏。”
陆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看来,我们想低调行事都难了。备好蛊虫,随时准备应战。”
马车在林间小道上疾驰,前方不远处,便是被黑莲教占据的谢家旧宅。而潜伏在树林中的黑影,究竟是赵烈的追兵,还是黑莲教的影使?一场新的厮杀,已然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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