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枝叶繁茂,晨露打湿了粗布衣衫,带着沁骨的凉意。陆烬与苏晚晴顺着林间小径疾行,身后密道的爆炸声早已消散,可黑莲教的追兵阴影仍如芒在背。按照谢星辞的嘱咐,两人需尽快抵达山脚下的清溪村——萧珩的主力正以“商队”名义暂驻于此,等待后续汇合。
“前面就是清溪村了。”陆烬抬手拨开挡路的枝桠,目光落在前方炊烟袅袅的村落轮廓上。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早已换下战衣,穿上了从密道暗格中找到的粗布杂役服,头发随意束起,脸上还沾了些尘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寻常奔波求生的流民。
苏晚晴下意识摸了摸衣襟内的帛布,指尖传来图谱碎片的硬质感,心中稍定:“村里都是萧将军的人吗?”
“萧珩早年在这一带布过暗桩,村里半数村民都是旧部或其亲属,相对安全。”陆烬话音刚落,突然握紧长刀,警惕地看向右侧密林,“有人。”
两道黑影从树后走出,身着短打,腰间别着弯刀,正是萧珩麾下负责警戒的暗卫。他们见到陆烬的装束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他腰间长刀的样式——那是当年萧珩亲手赠予陆烬的玄铁刀,虽刻意用布条缠绕遮掩,却瞒不过旧部的眼睛。
“陆校尉?”领头的暗卫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上前拱手,“萧将军已等候多时,快随我们进村。”
两人跟着暗卫穿过村口的竹林屏障,村里的房屋多是青瓦土墙,道路两旁晾晒着草药与谷物,看似宁静祥和,实则暗处随处可见警惕的目光。几名穿着粗布衣裳的村民擦肩而过,眼神在陆烬与苏晚晴身上短暂停留,便默契地移开视线,显然早已受过叮嘱。
“将军吩咐,让二位暂且以杂役身份留在村西的药庐帮忙,避免引人注目。”暗卫将两人带到一处院门前,推门而入,“药庐的李伯是咱们的人,会照应二位。”
院内晾晒着成片的草药,一名白发老者正坐在石凳上分拣药材,见到两人进来,抬眼打量了一番,颔首道:“随我来吧。”
李伯将他们领到西厢房,递过两套更显破旧的布衣:“换上吧,村里近日来了些外乡求医的人,混杂着不明身份的眼线,行事小心些。”
陆烬与苏晚晴刚换好衣服,院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带着两名随从走进院子,神色倨傲,目光扫过院内的药材,最终落在刚走出厢房的两人身上,眼神带着审视:“李伯,这两位是?”
“是来帮忙晒药的杂役,家乡遭了战乱,来投奔我的。”李伯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身前,手中的药锄轻轻敲了敲地面。
青衫男子挑眉,缓步走到陆烬面前,目光落在他缠着布条的手臂上——那里是之前受伤的部位,虽已包扎,却仍能看出隐约的隆起。“杂役?”男子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怀疑,“看这位小哥的身形,倒像是练家子,手臂上的伤,怕是刀剑伤吧?”
陆烬心中一紧,面上却装作惶恐,低下头道:“小的只是运气好,逃跑时被倒塌的房梁砸伤的,哪懂什么武艺。”
苏晚晴站在一旁,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金光,若对方发难,便准备随时出手。她能感受到男子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虽不浓烈,却与黑莲教众的咒力波动隐隐相似,显然来者不善。
青衫男子似乎并不相信,伸手就要去扯陆烬手臂上的布条:“让我看看便知——”
“住手!”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名身着灰布短打的壮汉从院外走进来,正是之前在西山密寨见过的萧珩麾下校尉赵虎。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隔开青衫男子与陆烬,抱拳道:“这位先生,李伯的药庐规矩森严,杂役的伤口还未愈合,恐有感染,不便细看。”
赵虎是萧珩麾下的老牌校尉,早年曾与陆烬一同征战,自然认得他。方才在村口瞥见青衫男子一行人的异样,便特意赶来接应,恰好撞见这一幕。
青衫男子脸色一沉:“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的事?”
“在下是负责护卫药庐的乡勇,”赵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近日村里不太平,将军有令,外来人员不得在药庐随意喧哗,更不得骚扰杂役。先生若是求医,便请坐下等候;若是无事,还请尽早离开。”
青衫男子身旁的随从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怒目而视:“你敢对我们公子无礼!”
赵虎身后立刻涌出两名暗卫,手按刀柄,眼神冰冷。青衫男子见状,知道对方人多势众,硬拼讨不到好处,只能冷哼一声,悻悻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看了。李伯,尽快为我家下人诊治,耽误了病情,唯你是问!”
李伯颔首应下,目送青衫男子一行走进东厢房,才松了口气,对陆烬与苏晚晴道:“多谢赵校尉及时赶到,方才那人是邻县富绅家的公子,据说家里有下人染上怪病,前来求医,可我看他眼神闪烁,怕是黑莲教的探子。”
赵虎走到陆烬身边,压低声音道:“陆校尉,将军已知晓谢公子的情况,正派人暗中接应。方才那伙人昨日便进了村,一直四处打探,怕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暂且安心待在药庐,切勿暴露身份。”
陆烬点头,心中感激:“多谢赵校尉遮掩。”他知道,若不是赵虎及时出现,刚才险些被对方识破身份。一旦暴露,不仅两人会陷入险境,村里的旧部与村民也可能受到牵连。
苏晚晴松了口气,指尖的金光悄然散去:“那谢公子那边……”
“将军已派精锐小队前往密道接应,”赵虎道,“谢公子智谋过人,定能拖延住追兵,只是锁魂莲咒凶险,还需尽快找到图谱的另一半。”
说话间,东厢房突然传来青衫男子的声音:“李伯,让你的杂役过来端药!”
李伯脸色微变,看向陆烬与苏晚晴,眼中带着担忧。赵虎立刻道:“我去应付,你们待在厢房别出来。”
可青衫男子似乎有意刁难,见赵虎要去,立刻道:“不必麻烦这位乡勇,就让那两个新来的杂役来,我倒要看看,李伯的杂役手脚是否麻利。”
陆烬与苏晚晴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厢房。苏晚晴端起药碗,尽量低着头,避免与对方对视;陆烬则跟在一旁,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长刀上,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青衫男子的目光死死盯着陆烬,突然问道:“小哥看着面生得很,老家是哪里的?”
“老家在北边,战乱后就四处漂泊。”陆烬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沙哑。
“北边?”青衫男子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向陆烬的衣领抓去,“我看你倒像是黑莲教悬赏捉拿的要犯——”
陆烬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青衫男子痛呼出声。“公子说笑了,小的只是个普通杂役,哪敢做什么要犯。”陆烬语气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
这一动,恰好暴露了他常年习武的底子。青衫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笃定,正要呼喊随从,赵虎立刻上前,一把将两人分开,沉声道:“公子何必与杂役一般见识?药已送到,还请公子安心服药。”
与此同时,李伯突然大喊一声:“不好!药炉的火灭了!”说着便冲进厨房,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
青衫男子的随从正要上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赵虎趁机对陆烬与苏晚晴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还不快去帮忙添柴!”
两人连忙趁机脱身,走进厨房。李伯关上房门,松了口气:“那家伙定是黑莲教的探子,已经起了疑心,你们暂且在厨房躲一躲,我去打发他们走。”
陆烬与苏晚晴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青衫男子的怒骂声与赵虎的周旋声,心中皆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赵虎与李伯默契配合,方才险些就暴露了身份。
“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苏晚晴轻声道,眼中带着担忧,“我们得尽快与萧将军汇合,找到图谱的另一半。”
陆烬点头,目光坚定:“等躲过这一劫,我们就去青雾山,谢公子说那里有线索,我们不能让他白白冒险。”
窗外,青衫男子的身影渐渐远去,赵虎推门进来,神色凝重:“他们暂时走了,但肯定还会再来。将军让我们今夜三更出发,前往青雾山,那里有我们的秘密据点,或许能找到破解锁魂莲咒的关键。”
陆烬与苏晚晴对视一眼,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只是他们都清楚,这一路注定危机四伏,黑莲教的追兵如影随形,而他们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唯有依靠彼此与旧部的相助,才能在刀光剑影中寻得一线生机。
夜色渐浓,清溪村陷入一片寂静,唯有药庐的灯光依旧亮着。陆烬与苏晚晴坐在厨房的角落,默默擦拭着武器,等待着三更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香气,夹杂着一丝紧张与期待,他们知道,一场新的冒险即将开始,而谢星辞的安危,以及锁魂莲咒的破解,都系于这趟青雾山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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