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意外的消息
项目进入第二个月，最紧张的时候。
工厂开始打样，我和团队整天泡在厂里，盯着每一个细节。苏晴也常来，我们因为工艺问题和厂长争执，因为材料选择和采购部吵架，但目标一致：要做到最好。
那天下午，我正在打磨车间看一个榫卯结构的样品，手机响了。是陈玥。
“方晨，你现在能来医院吗？”她的声音在抖。
我心脏一紧：“怎么了？你受伤了？”
“不是...我怀孕了。”
世界安静了几秒。
“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她重复，声音带着哭腔，“我刚拿到检查报告，八周了。方晨，我怎么办？”
我扔下安全帽往外跑：“哪家医院？我马上到！”
去医院的路上，我的手一直在抖。怀孕？八周？那就是两个月前...是我们从上海回来那段时间。
我想起她最近的疲惫，想起她偶尔的恶心，想起她说“最近胃口不好”。我以为只是工作压力大。
我怎么这么粗心？
医院妇产科外的走廊上，陈玥独自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检查单。看到我，她站起来，眼睛红红的。
我冲过去抱住她：“没事，没事，有我在。”
“方晨，我没准备好...”她靠在我肩上，“我刚刚升职，你项目正关键，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没有不是时候的孩子。”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只有没准备好的父母。”
医生办公室，我们并排坐着听医嘱。
“胎儿发育很好，但陈女士有些贫血，需要加强营养。”医生推了推眼镜，“另外，前三个月要多休息，避免劳累和压力。你们的工作性质...”
“我会调整。”陈玥立刻说。
“我们都会调整。”我握住她的手。
走出医院，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我们牵着手慢慢走。
“方晨，说真的，你怎么想？”陈玥轻声问。
“我很高兴。”我诚实地说，“但也很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做父亲，不知道能不能兼顾工作和家庭，不知道...”
“我也是。”她靠在我肩上，“但刚才在走廊等你的时候，我突然想，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在你完全准备好的时候给你考验。”
“那怎么办？”
“我们一起学。”她说，“就像学做伴侣一样，学做父母。”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谁也没睡。
“项目还有一个月结束。”我盘算着，“之后我可以减少接单，多些时间陪你。”
“我也可以申请调岗，不做副主编了，做回资深编辑，压力小些。”她顿了顿，“只是有点可惜，刚升职就...”
“不可惜。”我侧身看着她，“陈玥，事业可以再来，但有些时光错过了就没了。而且，谁说做了母亲就不能有事业？我们可以找平衡点。”
她笑了：“你总是这么理性。”
“我是设计师，擅长解决问题。”我轻抚她的小腹，“这是我们遇到的最新、最重要的项目。”
“项目代号呢？”
“《新生》。”
我们笑了，笑着笑着，陈玥哭了。
“我害怕，方晨。怕做不好母亲，怕失去自我，怕我们之间会因为孩子改变...”
“会改变的。”我擦掉她的眼泪，“但可以是好的改变。我们会吵架，会累，会不知所措，但也会一起经历独一无二的时刻——第一次胎动，第一次超声波，第一次听到心跳。”
她安静下来，听着。
“陈玥，我没办法承诺一切完美，但我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她握住我的手，放在她小腹上。
那里还很平坦，但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生长。
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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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平衡的挑战
怀孕的消息打乱了一切计划。
陈玥的孕反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脸色越来越差。我尽量抽时间陪她，但项目到了最后冲刺阶段，实在分身乏术。
苏晴察觉到了我的状态不对。
“你最近经常看手机，心神不宁的。”一天在工厂，她直接问，“家里有事？”
我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瞒：“我女朋友怀孕了，孕反严重，我有点担心。”
她愣了几秒，随即露出真诚的笑容：“恭喜。那你应该多陪陪她，这里我可以盯着。”
“不行，你是客户，不能让你做监工的事。”
“方晨，”她认真地说，“我现在不是以客户身份说话，是以...朋友身份。人生有些时刻比工作重要。你去吧，我保证工厂这边不会出问题。”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这是我的责任。我会调整时间，但项目必须负责到底。”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还是老样子，责任心太重。”
“你不也是？”我说。
她笑了：“是啊，所以我们当年才会在一起——两个太认真的人。”
这是分手后，她第一次正面提及我们的过去。气氛微妙，但很快被车间主任的喊声打破：“方工！这个榫头对不上！”
“来了！”
那天我提早两小时下班，去超市买了陈玥想吃的酸梅和清粥。回到家，她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好点了吗？”我摸她额头。
“还是恶心。”她虚弱地说，“方晨，我不想吃饭。”
“多少吃一点，为了孩子。”
提到孩子，她眼泪又下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连饭都吃不下，怎么当妈妈...”
“孕反是正常的，不是你不好。”我抱住她，“陈玥，你已经很勇敢了。”
喂她喝了半碗粥，她终于睡下。我轻手轻脚去书房，继续画图纸。
凌晨两点，手机亮了，是苏晴发来的邮件——她整理了今天工厂的所有问题点和解决方案，条理清晰，还附了照片。
“看你今天状态不好，帮你理了一下。早点休息。”
我回复：“谢谢。你怎么还没睡？”
“我也刚到家。对了，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妇产科医生，需要的话推给你。”
“好，谢谢。”
放下手机，我看着窗外夜色，突然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
曾经深爱过又彼此伤害的人，现在能以这种方式互相支持，像走过漫长旅途后的和解。
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抵达新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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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危机爆发
项目进入最后两周，意外发生了。
工厂一批木材出了质量问题，含水量超标，已经做好的三十多件家具开始变形开裂。
发现问题是周六凌晨，我在工厂和厂长大吵一架。
“我反复强调过木材要预处理！要检测！现在怎么办？重做来不及了！”
厂长也急：“供应商说是达标木材，我们也没想到...”
“没想到就是失职！”
苏晴赶到时，我正在车间里对着开裂的家具发火。她冷静地检查了损坏情况，打了几个电话。
“别急，我有办法。”她说，“海悦在河北还有个家具厂，产能有富余。我让他们连夜调工人和设备过来，两班倒，一周内应该能重做完这三十件。”
“那成本...”
“海悦承担。”她斩钉截铁，“这是我们供应商的问题，不能让你们买单。”
我松了口气，但依然焦虑：“就算重做，安装时间也要推迟，酒店开业...”
“我会去协调开业时间。”她看着我，“方晨，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不是追责。我们分工——你带人重新设计简化工艺，争取缩短制作时间；我去协调工厂和酒店那边。”
她的冷静感染了我。我深呼吸，点头：“好。”
接下来的一周是地狱模式。
我们吃住在工厂，每天睡三四个小时。陈玥那边我只能每天打个电话，她孕反稍微好转，但一个人在家，我很愧疚。
“你忙你的，我能照顾自己。”她总是这么说，但声音里的委屈藏不住。
第五天凌晨，我在车间里头晕眼花，差点摔倒。苏晴扶住我：“你去睡一会儿。”
“不行，还有最后几件...”
“方晨！”她突然提高音量，“你再这样下去会垮的！项目重要，但命更重要！”
我看着她眼里的焦急，突然想起多年前，她也曾这样担心过我。
那时我们刚同居，我为了赶一个比赛作品连续熬通宵，她气得哭，说我不爱惜身体。
原来有些东西，即使感情不在了，关心还在。
“好，我去休息两小时。”我妥协了。
在工厂简陋的休息室里，我睡不着，给陈玥发消息：“对不起，这周都没好好陪你。”
她很快回复：“没事，我和宝宝都好。你注意身体。”
“项目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延期几天才能结束。”
“理解。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好好休息。”
放下手机，我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突然很想念我们的公寓，想念和她一起做饭、看房的平凡日子。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在责任和爱情之间寻找平衡，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艰难行走。
但因为有彼此，所以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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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项目结束与新的开始
三十件家具在第七天凌晨全部完成，比原计划晚了两天，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安装团队连夜进场，我和苏晴在现场盯着。最后一件家具——大堂那面巨大的木雕背景墙——安装到位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夕阳从落地窗斜射进来，照在木雕上，光影流动，美得令人屏息。
“成功了。”苏晴轻声说。
我们并肩站在大堂中央，看着这个倾注了三个月心血的空间。从设计图纸到实体，每一处细节都凝结着团队的汗水。
“谢谢你。”我说。
“该我谢你。”她转头看我，“方晨，这个项目对我来说不仅是工作，也是...救赎。证明我离开你后，没有一蹶不振，而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你做得很好。”我真诚地说。
“你也是。”她微笑，“快回去吧，陈主编等你很久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累得眼皮打架，但心里很踏实。
项目结束了。我可以好好陪陈玥了。
回到家，门一开，我就愣住了。
客厅被布置过，墙上挂着“欢迎回家”的彩带，餐桌上摆着蛋糕——虽然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新手做的。
陈玥从厨房出来，系着围裙，脸上沾着面粉。
“惊喜！”她张开手臂。
我抱住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三个月的疲惫瞬间涌上来。
“项目结束了？”她轻声问。
“嗯，结束了。”
“那接下来，该我们的《新生》项目了。”她拉着我的手放在她小腹上。
已经四个多月，微微隆起了。
“宝宝今天动了。”她眼睛亮亮的，“像小鱼游来游去。”
我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虽然什么都听不到，但心里满满的。
“方晨，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晚饭后，她说。
“你说。”
“我辞职了。”
我愣住了：“为什么？不是申请调岗吗？”
“我想过了，即使调岗，工作压力还是很大。”她平静地说，“而且，我想专心陪宝宝头三年。之后我可以做自由撰稿人，或者开个小工作室，时间自由些。”
“可是你的事业...”
“事业可以重启，但宝宝的童年只有一次。”她握住我的手，“而且，我不是放弃自我，只是换个跑道。方晨，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是牺牲。”
我看着她眼里的坚定，知道她真的想清楚了。
“好，我支持你。工作室的收入够我们生活，你想什么时候工作都可以。”
她笑了：“就知道你会懂我。”
那晚我们相拥而眠，三个月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陈玥轻声说：“方晨，等宝宝出生，我们就结婚吧。不用盛大婚礼，就领个证，请几个朋友吃饭。”
“好。”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然后我们买那个带院子的一楼，你可以在院子里做木工，宝宝可以在院里玩。”
“好。”
“我们还要养只狗，金毛或者拉布拉多...”
“好。”
她在黑暗中笑了：“你都答应了？”
“都答应。”我把她搂紧，“只要是你说的，都答应。”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温柔如水。
三个月前，我以为最大的挑战是那个四百件家具的项目。
现在明白，人生真正的项目是建立家庭，是成为父母，是在不断变化的世界里守住自己的小确幸。
而我很幸运，有最好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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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余波与新生
项目结束后一周，海悦酒店开业。
我被邀请作为嘉宾出席。陈玥孕肚已经明显，穿了件宽松的礼服，和我一起去了。
酒店大堂里，各界名流云集。苏晴作为设计总监忙前忙后，看到我们，她走过来。
“恭喜，项目很成功。”我说。
“是你们设计得好。”她微笑，然后看向陈玥，“陈主编，恭喜你们。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陈玥自然地回答。
“真好。”苏晴的眼神很真诚，“方晨，你们很般配。”
简短寒暄后，她又去忙了。陈玥看着我：“她变了。”
“我们都变了。”
开业典礼上，苏晴上台致辞。聚光灯下，她自信从容，讲述酒店的设计理念，感谢团队。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方晨设计师和他的团队。”她看向我们这边，“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他们的专业和坚持，让这个项目得以完成。这让我明白，好的设计不仅是美的创造，更是问题的解决，是人与人的协作。”
掌声雷动。
典礼后是自助餐会。我和几个同行聊天，陈玥去取餐区，苏晴正好也在。
我远远看着她们交谈，心里有些紧张，但很快发现气氛融洽。她们聊了几分钟，陈玥笑着点头，苏晴帮她拿了杯果汁。
回来时，陈玥说：“她人其实不错。”
“你们聊了什么？”
“聊了孕期注意事项，还有...你以前的事。”她狡黠地笑，“她说你大学时为了赶作业，三天不洗澡，是真的吗？”
我扶额：“她怎么连这个都说...”
“她还说，看到你现在幸福，她很高兴。”陈玥靠在我肩上，“方晨，我真的不介意了。你们有过过去，但现在是朋友，这就够了。”
我亲吻她的额头：“谢谢你的大度。”
“不是大度，是信任。”她认真地说，“我信任你，也信任我们的感情。”
那天晚上回家，我收到苏晴的短信：“今天见到你们，真好。陈玥是个很好的女人，你要珍惜。另外，海悦后续还有三家酒店要开，如果愿意，希望继续合作。纯粹商业合作，不必有负担。”
我回复：“谢谢，我会考虑。也祝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放下手机，陈玥在浴室叫我：“方晨，宝宝又动了，快来摸！”
我跑过去，手掌贴在她肚子上，感受着那微小而有力的动静。
一个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
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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