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站在码头边,海风从背后吹来。他的衣角还在微微摆动,脚下的沙粒被潮水冲走了一层。他没有回头,直接转身走向马车。
马车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车帘是深色的,上面没有花纹。他掀开帘子进去,坐稳后说了两个字:“进宫。”
车轮开始滚动。路上很安静,只有木轴转动的声音。他靠在车厢一侧,手指轻轻碰了下腰间的墨玉螭龙佩。它还是温的。
天快黑时,马车停在太庙外。外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守门的禁军看到他下车,立刻打开侧门。
李淳风站在台阶上。他手里拿着一块青铜罗盘,抬头看着天空。听见脚步声后,他转过身,对萧玄点了点头。
“星位已定。”他说,“紫微复明,就在今晚。”
萧玄没说话,跟着他往里走。地面是青石铺的,很平整。两人穿过前殿,进入主祠。
皇帝已经在里面了。他坐在主位旁的一张椅子上,穿着常服,脸色有些发白。看见萧玄进来,他看了很久,才慢慢开口。
“你回来了。”
“儿臣回来了。”
皇帝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案台。上面放着一卷玉牒,通体泛青,边缘刻着龙纹。
李淳风走到案前,双手抬起,低声念了几句口诀。然后他对司礼太监点了点头。
太监捧来一把银刀。刀刃很薄,映着烛光有点发蓝。
萧玄伸手接过。他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玉牒,然后划破右手食指。
血滴落下去,落在玉牒的空白页上。
一开始什么也没发生。烛火跳了一下。有人站在角落里轻咳了一声。
血珠停在纸上,没有散开。
有老臣低声道:“贵妃已逝多年,北境封地又远,谁能保证血脉纯正?”
话音刚落,那滴血忽然动了。它像有了生命一样,缓缓向纸面渗透。接着整卷玉牒亮了起来。
金光从边缘蔓延,一路爬到中央。一行字浮现出来:
“三皇子萧玄,嫡系血脉,天命所归。”
光把整个祠堂照亮了。梁柱上的尘土都被震了下来。香炉里的灰自动聚成一团,点燃了新的香。
李淳风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天命昭昭!龙血验真,万世不易!”
百官纷纷下跪。他们原本站在两侧,现在全都伏到了地上。没人敢抬头。
皇帝站起来,走到案前。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了下那行字。指尖传来温热的感觉。
他又看向萧玄。目光落在他眉心那点朱砂痣上。
和贵妃的一模一样。
皇帝喉咙动了一下,突然往前一步,一把抱住萧玄。
“我儿……我儿回来了……”
他的手很用力,几乎是在颤抖。萧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抬手回抱。
他闭上眼,嘴唇抿得很紧。
二十年了。他在北境挨过的冷眼,在王府受过的排挤,在战场上流过的血,全都没有说出口。
只有一句话,从他嘴里轻轻吐出:
“父皇,儿臣回来了。”
太庙的钟响了。九声响完,最后一声余音还在空中飘着。
外面的人也跪下了。禁军、太监、宫女,全都趴在石板上。有人把额头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眼。
李淳风仍跪在原地。他看着那卷玉牒,发现金光还没散。字迹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照出影子。
皇帝松开手,退后半步。他看着萧玄,眼神变了。不再是怀疑,不再是疏远,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东西。
他伸手拍了拍萧玄的肩膀,然后转身对李淳风说:“拟旨。”
李淳风低头:“请陛下示下。”
“三皇子萧玄,血脉纯正,天命所授,即日起——”皇帝顿了一下,声音变重,“掌宗室谱牒,协理太庙祭祀。”
这是储君才有的权限。
萧玄单膝跪地:“谢父皇恩典。”
皇帝扶他起来。两人并肩站着,面对那卷发光的玉牒。
外面的夜更深了。风从太庙后方绕过来,吹动了墙角的一盏灯。
灯火摇晃了一下,熄灭了。
但祠堂里的光还在。
李淳风收起罗盘,悄悄退到一边。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朝局会不一样。
萧玄站在光里,披风垂下,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很稳,心跳也很慢。
刚才那一抱,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父亲真正承认。
他不会让这个位置再丢掉。
皇帝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有点凉。他放下杯子,问:“你在海外的事,都办妥了?”
“铸炮坊已成,医学院初立,账册已毁。”萧玄答,“基地运转如常。”
皇帝点头。“辛苦你了。”
这两个字,他二十多年没对萧玄说过。
萧玄低头:“儿臣分内之事。”
皇帝又问:“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萧玄抬头:“儿臣听父皇安排。”
皇帝看着他,没说话。他知道这句话不是推脱,而是试探。
他想了想,说:“明日早朝,你要列席。”
意思是,要让他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萧玄应下。
李淳风这时上前一步:“陛下,星象未平。紫微虽明,北斗第七仍在动摇。”
皇帝皱眉:“什么意思?”
“还有人想动手。”李淳风说,“时间就在三日内。”
皇帝看向萧玄:“你可有防备?”
“儿臣已有布置。”萧玄说,“禁军轮值已调,城门查验加严,各部文书每日上报。”
皇帝点头。“很好。”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
“玄儿。”他叫了一声。
萧玄抬头。
“以后……多回宫走动。”
说完,他走了出去。
李淳风也退下了。祠堂里只剩下萧玄一个人。
他站在玉牒前,看着那行金字。光映在他脸上,照出清晰的轮廓。
他伸手摸了下墨玉螭龙佩。它现在更热了。
他知道明天会很难。很多人还不服气,有些人甚至想杀他。
但他不怕。
他已经拿到了最硬的东西——身份。
血脉是真的,天命是认的,连皇帝都抱了他。
还有什么能挡住他?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很稳,没有停顿。
走出太庙时,守门禁军齐齐低头行礼。
他点点头,上了马车。
车夫问他去哪。
“先回府。”他说,“换衣服。”
车轮再次滚动起来。
他靠在车厢里,闭上眼。
这一晚,他烧掉了旧账,拿回了名字,见到了父亲的泪。
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马车经过东华门时,他睁开眼。
城楼上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没动,也没喊停。
只是把手伸进袖子里,握住了随身带的短刃。
刃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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