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盯着窗外划过的流星，手还按在窗框上。掌心的纹路没有完全暗下去，皮肤底下像是有东西在动。他刚想低头再看一眼，远处火山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声音，是感觉。
脚底的地板轻轻颤了一下，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敲了敲地壳。他的右手立刻绷紧，血纹猛地亮起来，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这不是错觉，也不是残留的共鸣——是新的阴煞波动，直接撞进了他的感知里。
他转身就往外走，外套都没拉好。
同一时间，叶知秋站在三清观后院，手指刚碰到铃铛。同心铃自己响了，一声短促的鸣音，青光顺着她的手腕爬上去。她抬头看向火山方向，眼神一沉，立刻迈步冲了出去。
两人没通电话，也没发消息。但他们都清楚，那股气息不对。
等林深赶到火山口边缘时，裂缝已经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从山体中央撕开，边缘不规则地扭曲着，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撑破的。里面没有光，也没有风，只有一股湿冷的气息往外冒。他站定的一瞬间，掌心血纹跳得更快了。
叶知秋几乎同时落地，落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腰间的铃铛上，目光死死盯着裂缝深处。
“还没闭合。”她说。
话音刚落，裂缝里浮出了一只眼睛。
幽蓝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起，瞳孔没有形状，像是液态的火在流动。它慢慢往上推，半张脸从裂缝里挤了出来——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只有那一只眼和一条歪斜的轮廓线。它看着两人，眼中的火光晃了一下。
“你们以为……”
声音不是从裂缝里传出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广播。
林深立刻抽出铁心戟，横在身前。叶知秋掐诀，指尖泛起微光，准备启动阵法。
可就在他们要动手的瞬间，地下轰然作响。
二十四面令旗从火山四周的地面冲天而起，像是被什么力量拽着飞上了天。它们在空中迅速排列，组成一个残缺的八卦阵形，边缘八面旗角对准裂缝口，猛然压下。漆黑的空间缝隙被强行挤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金属刮过岩石。
林深认出来了。这是之前布下的天罡北斗阵残余，混着八苦阵的佛力，居然还留着感应。
“还能用。”他说。
叶知秋点头，“阵眼在你手上。”
林深不再犹豫，握紧铁心戟就往裂缝中心插。戟身刚触到边缘，一股半透明的触须状物质猛地从黑缝里窜出，缠向戟尖，像是要抢夺控制权。他右臂一震，催动掌心血纹，赤金光芒瞬间爆发，将那团物质逼退。
裂缝里的那只眼眨了一下。
“……结束了？”那个声音继续在脑中响起，带着笑，“残种……才刚开始。”
林深没理它。他知道现在不能分神，更不能听进去任何一句话。他闭上眼，集中意念，开始在铁心戟表面虚拟篆写符咒。系统自动弹出界面，扫描《往生咒》片段，生成一道伪卍字铁纹，刻进戟身。
符文刚成，佛经的气息就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裂缝震动加剧，内部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那声音不刺耳，却能钻进骨头里，让人太阳穴突突地跳。叶知秋脸色一白，但她没后退，反而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戟柄上。
血契共鸣启动。
能量顺着她的手指传入，与林深的阳刚之气汇合，沿着铁心戟涌入裂缝。伪卍字铁纹开始发光，金色的纹路顺着戟身蔓延，像是一条活过来的锁链，一圈圈缠住空间裂缝的边缘。
“快！用《往生咒》意念刻入戟身！”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像是从很深的地方升起，带着佛塔铜钟般的厚重感。林深知道是谁。
老喇嘛。
他立刻加大力度，把剩下的咒文全部推入系统。铁纹越来越亮，金色的光开始压制裂缝内的幽蓝火焰。那只眼剧烈晃动，似乎想要后退，却被封印的力量卡在原地。
“别让它缩回去！”林深吼了一声。
叶知秋双手结印，将真元持续注入同心铃。铃身青光暴涨，化作一道光流射向令旗阵眼。二十四面旗子同时震颤，八卦阵形缓缓闭合，像一张巨嘴咬住了裂缝的边缘。
裂缝发出沉闷的崩裂声。
里面的尖啸变成了怒吼，那只眼猛地睁大，火焰翻滚。它最后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开始往后缩。半张脸被强行拖回黑暗，只留下一句断续的话：
“……契约……未断……”
话音消失的瞬间，铁心戟上的伪卍字铁纹彻底点亮，整把武器腾起赤金与青金交织的光芒。林深用力一压，戟身完全插入裂缝中心。
轰——
一股冲击波从接触点炸开，令旗阵剧烈摇晃，但没有散。金光沿着裂缝边缘蔓延，将撕裂的空间一点点焊合。黑色的口子开始收拢，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丝幽蓝火焰被挤灭。
火山口恢复了平静。
裂缝还在，但已经被封住。铁心戟插在正中央，戟身微微发烫，表面的符文仍在流转。林深松了口气，手臂垂下来，掌心血纹的光也弱了几分。
叶知秋站在他身后，手还按在铃铛上。她看着那道被压制的裂缝，眉头没松。
“它说‘残种’。”她说。
林深点头，“不是本体，是残留的部分意识。但它能打开空间裂缝，说明封印已经开始松动。”
“不止是封印。”叶知秋低声说，“它刚才说的是‘契约未断’。”
林深一怔。
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血纹虽然暗了，但皮肤底下仍有热度，像是有什么东西还在运行。他忽然想起父亲临死前的画面，想起铁牌融入掌心的那一刻，想起梦里父亲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们终于连上了。”
他抬起头，看向火山深处。
封印是暂时的。欲魔的残种确实被压回去了，但它的存在方式变了。不再是完整的邪物，而是变成了一种寄生在空间结构里的意识碎片。只要契约的根还在，它就能一次次地裂开缝隙。
“得找到源头。”他说。
叶秋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人谁都没有动。铁心戟还插在裂缝里，像一根钉子，把两个世界强行锁在一起。
老喇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守住它。”
然后便没了。
林深伸手握住戟柄，没有拔出来。他知道现在不能动它。一旦移开，封印就会失效。他只能守在这里，等到下一个办法出现。
叶知秋站到他身边，背对着火山口，面朝外。她手按铃铛，保持警戒。
风吹过来，带着火山灰的味道。
林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血纹又闪了一下，这次不是因为阴煞，而是因为某种更深的联系。他没说话，只是把铁心戟握得更紧。
裂缝深处，有一粒极小的光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轻轻闪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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