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沉默的雷霆 (Silent thunder)
地点： 静谧之海中心，“小猎犬号”船底 时间： 击沉生物潜艇后 3小时
死寂。 真正的死寂。
自从进入这片海域后，连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都消失了。海水粘稠得像是一潭凝固的水银，倒映着天空那一轮惨白的月亮。 “小猎犬号”就像是被冻结在琥珀里的昆虫，一动不动。
但在船底的水下，一场疯狂的工程正在进行。
“把铜板钉在龙骨的左侧！快！” 亚瑟的声音通过简易的传声筒（一根铜管）传到水下。
铁臂憋着一口气，像只大螃蟹一样吸附在船底。他不需要呼吸器，机械肺能让他闭气二十分钟。他正用焊枪（利用最后一点乙炔气）将从船舱里拆下来的大块铜板固定在船底的左侧。
而在船底的右侧，苏珊正艰难地固定着另一排金属板——那是她那把被折断的刺剑，以及从武器库里搜刮来的锌皮箱子。
铜（阳极）。锌（阴极）。 中间隔着一条宽约两米的、充满海水的船底通道。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电池结构。” 亚瑟在甲板上调试着最后的一组线圈。 他把船上所有的铜导线都拆了出来，缠绕在船底的那个通道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螺线管。
“根据洛伦兹力定律（Lorentz force law）：运动电荷在磁场中会受到力的作用。” 亚瑟一边连接电路，一边低声念叨着公式：
F = q(v x b)
“但这需要巨大的电流。”铁臂爬上甲板，甩了甩身上的水，“我们没有发电机。光靠那点‘铜锌原电池’产生的微弱电流，连个灯泡都点不亮，怎么推动这艘几百吨的船？”
“普通的化学电池确实不行。” 亚瑟从那个装着镭-226的铅桶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一小撮散发着蓝光的粉末。
“但如果我们给这个化学反应……加点料呢？”
亚瑟将镭粉混合着一种从炼金实验室找到的荧光催化剂，倒进了一个充满了酸液的蓄电池槽里。
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机（RtG）的原理魔改版。 镭衰变释放的高能粒子轰击电解质，瞬间激发出海量的自由电子。 虽然这会让电池的寿命缩短到只有几个小时，并且剧毒无比。
但在这一刻，它就是雷霆。
“所有人，离开甲板边缘！” 亚瑟戴上护目镜，猛地合上了闸刀。
滋————！！！
没有爆炸声。 只有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电流嗡鸣声。
船底的线圈瞬间通电，产生了强大的磁场。 与此同时，海水中的离子在电场的作用下开始疯狂运动。 磁场捕捉了这些离子，给了它们一个向后的推力。
牛顿第三定律生效。 水被向后推，船就被向前推。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风帆张开，没有螺旋桨转动，甚至没有一丝震动。 “小猎犬号”那庞大的船身，竟然开始缓缓移动。
起初很慢，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但几秒钟后，速度开始指数级攀升。
船尾喷出的不是白色的浪花，而是一股幽蓝色的水流。 那是被电离的海水，在黑夜中散发着切伦科夫辐射般的辉光。
“动了……它真的动了！”苏珊趴在栏杆上，看着船身划破镜面般的海水，“而且好安静！”
“这是无轴泵推。” 亚瑟站在舰桥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那是船速带来的相对风）。 “没有机械传动，没有噪音。我们现在就像是一条巨大的电鳗，在磁力线上滑行。”
“这就是沉默的雷霆。”
船速越来越快，很快突破了15节。 这艘挂着破烂风帆的老式巡洋舰，此刻却像是一艘来自未来的幽灵船，拖着长长的蓝色光尾，在死寂的静谧之海中狂飙。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诡异。 因为没有波浪，海面上倒映的星空清晰得可怕。船像是在星空中航行，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看前面！”铁臂突然指着前方。
迷雾散开了。 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岛屿的轮廓。
那不是普通的岛。 那座岛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气泡里。 气泡表面流转着彩虹色的光芒，像是肥皂泡，但却大得能装下一座城市。
“那是……大气透镜？”亚瑟眯起眼睛。
“不，那是生态隔离层。” 亚瑟看着那个气泡，手中的那块琥珀开始发热，里面的蚊子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正在沸腾。
“达尔文把自己关在这个笼子里。” “他在里面……煮着什么东西。”
小猎犬号依靠着惯性冲向那个气泡。 当船头接触到气泡壁的一瞬间。
波—— 一声轻响。 像是穿过了一层水膜。
世界变了。 原本死寂的静谧之海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鸟叫声、虫鸣声和野兽的咆哮声。
空气变得湿热无比，含氧量极高，让人产生一种“氧醉”的眩晕感。 重力似乎也变轻了。
“欢迎来到加拉帕戈斯。” 亚瑟关掉推进器，让船缓缓靠向一片长满紫色红树林的沙滩。
他看着沙滩上正在奔跑的一群生物。 那是一群兔子。 但它们长着螳螂的前肢，正在捕食一只像牛一样大的昆虫。
“看来上帝已经离职很久了。” 亚瑟给左轮手枪填装上最后一发特制子弹。
“接下来，接管这里的是——疯狂生物学。”
【第二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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