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那间破旧但被布下数重简单禁制的木屋,林尘关上房门,盘膝坐下,许久未动。听剑阁中与古剑锋的对答,如同无声的惊雷,在他道心深处反复回响。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神魂威压的强度变化,都在他脑中清晰回放,细细拆解、推演。
冷汗浸湿的后背传来阵阵凉意,但他混沌银眸中却异常冷静,甚至比在听剑阁时更加深邃、更加锐利。恐惧与后怕,已被他强行压下,转化为最纯粹的警醒与反思。
“大意了……太大意了。”林尘心中默念。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以重伤之躯、杂役身份蛰伏,足以瞒过这下界小宗。却忽略了,一个能引起仙尊注意的“变数”,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最大的不协调。哪怕他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但那份历经仙魔大战、轮回转世、混沌重塑所沉淀的独特“道韵”,以及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战斗本能与眼界,终究与真正的底层杂役有着天壤之别。
古剑锋或许修为不高,但能坐镇外门,掌管剑法传承,其眼力、经验、乃至对“异常”的敏感,绝非等闲。他能察觉自己剑法中的“不凡”,进而产生怀疑,实属必然。今日召见,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一次压力测试与最后确认。
“他在试探,我的极限,我的根底,以及……我是否值得他冒险。”林尘心如明镜。古剑锋最后赐予丹药、延长砺剑崖修炼时间,看似是认可与栽培,实则更是一种观察与限制。认可了他的“剑道天赋”这个“价值”,所以要将他放在可控的范围内观察,用资源稳住他,看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又会不会露出更多马脚。
“他怀疑的,并非我是否宸渊或幽月,那等存在距离他太过遥远。他怀疑的,是我是否身负某种隐秘传承,或是被强大存在夺舍,又或者……干脆就是其他宗门派来的细作。”林尘迅速理清了古剑锋可能的思路。这对目前身份的他而言,反而是好事。只要不暴露仙魔本源,不引起霜华锁定,一个“疑似获得奇遇或有秘密的剑道天才”,虽然引人注目,但仍在修仙界的理解范畴之内,反而比一个完全“普通”的杂役更合理。
“道心,关键在于‘稳’与‘真’。”林尘反思此次应对。他最大的依仗,并非谎言,而是真实的经历与坚定的道心。将仙帝级的感悟,嫁接到“生死间顿悟”与“挖矿观察自然”上,看似荒诞,却因融入了他真实面对矿难绝境的体验,反而有了几分可信。面对神魂压迫时的惊惧与抵抗,更是他模拟炼气弟子状态的“真实”反应。关键在于,他内心对自己是“林尘”的认知,从未动摇。无论是前世宸渊,还是今生背负血仇、挣扎求存的林尘,道心一以贯之,方能稳如磐石,不露破绽。
“此次过关,侥幸居多。关键在于,霜华并未直接锁定我,古剑锋也仅是怀疑,且我展现的‘价值’暂时压过了风险。”林尘很清楚,危机远未解除。霜华的监控符文如同悬顶之剑,古剑锋的审视如同附骨之蛆。他必须尽快做出改变。
首先,是调整策略,巩固伪装。剑道天赋可以继续展现,但必须“合情合理”地缓慢提升。古剑锋赐予的固本培元丹,正好可以解释他接下来“修为”的合理增长。在砺剑崖的修炼,要更加注重“外在表现”——即对庚金煞气的“艰难”吸纳和对剑招的“笨拙”练习,将混沌魔仙体淬炼肉身的真实过程,完美隐藏在“刻苦打熬根基”的表象之下。
其次,是加快恢复,弥补短板。霜华的威胁迫在眉睫,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缓慢积累了。必须想办法获取更多、更精纯的能量源,尽快将修为“恢复”到足以应对筑基期威胁的程度,并彻底炼化或压制霜华道痕。古剑锋这条线提供的资源有限,他需要另辟蹊径。那处废矿深处,或许还有未被发现的隐秘,又或者……外门某些特殊之地,如“炼丹房”、“炼器阁”附近,是否能有“意外收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寻找退路。青岚宗已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开始暗中探查离开此界的方法。无论是通过宗门掌握的、可能残存的跨界传送阵信息,还是此界传说中的某些险地、秘境,只要能通往更广阔、更不易被追踪的界域,都值得冒险一探。
心念既定,林尘不再犹豫。他服下一颗古剑锋赐予的固本培元丹,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润平和的药力散开。这丹药对真正的他效果微乎其微,但他刻意引导药力,模拟出炼气期弟子吸纳药力、稳固修为的景象,甚至逼出些许“杂质浊气”,伪装得惟妙惟肖。
同时,他心神沉入混沌魔婴,开始更加精细地操控其波动。不仅要收敛气息,还要模拟出一种“因顿悟而沾染一丝特殊道韵,却又因根基薄弱而难以驾驭”的微妙状态。这种状态,正好解释他剑法“非凡”与修为“低微”的矛盾,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混沌本源最核心的波动。
做完这些,他取出那枚苏婉所赠的益气丹玉瓶,若有所思。丹霞峰……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了解更多关于此界资源、乃至炼丹、阵法方面的知识,为日后寻找出路做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林尘的“表演”愈发精妙。他每日往返于废矿、砺剑崖与住处,三点一线,规律得近乎刻板。在矿上,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干活利索的杂役林三。在砺剑崖,他“艰难”地吸纳着罡风煞气,每次修炼结束都“恰到好处”地脸色苍白,气息虚浮,但眼神却“执着坚定”。偶尔,他会在修炼间隙,以“请教剑招”为名,与苏婉有短暂接触,不着痕迹地打探些丹霞峰与宗门常识。
他的修为,在“固本培元丹”和“刻苦修炼”下,“顺利”地“突破”到了炼气二层,虽然气息依旧微弱,但总算有了“进步”。剑法方面,他偶尔在无人处演练几式从藏剑阁学来的黄阶剑法,招式标准,却少了几分灵性,仿佛真的只是在“打基础”。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挥剑,都是对肉身力量的极致控制练习,是对混沌魔元更精微的驾驭尝试。
古剑锋似乎对他的“进步”还算满意,并未再召见他,但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偶尔还是会扫过砺剑崖。林尘始终保持着“浑然不觉”的状态。
然而,暗中的探查,林尘却从未停止。凭借混沌魔婴对能量的敏感,他逐渐摸清了废矿区几条隐秘的、灵气相对富集但危险也更大的废弃矿脉走向。同时,他也从苏婉和其他外门弟子的闲聊中,拼凑出一些关于此界“万兽山脉”、“坠龙渊”、“古传送阵遗迹”等险地秘闻的碎片信息。
这一夜,月黑风高。林尘如同鬼魅,再次潜入废矿深处。这一次,他的目标并非那些零散的能量节点,而是根据多日勘探,锁定了疑似通往另一条更隐蔽、煞气更重的古老矿脉的裂缝。这条矿脉,在宗门记载中早已枯竭废弃,甚至被列为“不祥之地”,常年有阴魂煞兽出没的传闻。
但林尘在裂缝入口,却感应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又精纯异常的阴冥之气。这种气息,对寻常修士是剧毒,但对他这需要对抗霜华“寂灭”道痕的混沌魔仙体而言,或许有特殊效用。更关键的是,这条矿脉位置极其偏僻,深入地下,或有天然的屏蔽之效,能暂时避开霜华符文的监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尘看着那幽深黑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裂缝,混沌银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恢复实力的契机,或许就在其中。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混沌光晕内敛到极致,身形一闪,没入了黑暗之中。
道心稳固,巧应危机。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林尘的蛰伏,进入了更加危险、也更具主动性的新阶段。前方的黑暗矿道,通向的是绝地,还是新生?唯有踏入其中,方能知晓。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逆世帝歌:万界红颜伴我重临九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