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萧绝和沈知意都忙得脚不沾地。
萧绝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把当年经办林镇北案的人——还活着的——一个个找出来问话。有些在京城,有些在外地,有些甚至已经告老还乡,跑到偏远地方去了。
长风带着人天南地北地跑,累得够呛,回来跟萧绝汇报时,忍不住抱怨:“王爷,您不知道,那个李御史——就是当年主审之一——现在躲在老家种地,我们去的时候,他吓得差点从田埂上栽下去。”
“问出什么了?”萧绝问。
“问出来了。”长风说,“他说当年那案子根本经不起推敲,所谓的通敌信件笔迹不对,证人证词前后矛盾。但那时候几个权臣联手施压,他们这些办案的不敢不从。”
“还有呢?”
“还有那个王侍郎,当年负责抄家的。”长风继续说,“他说在镇北将军府根本没搜出什么通敌证据,那些所谓的‘密信’,都是后来塞进去的。”
萧绝听着,脸色越来越冷。
另一边,沈知意也没闲着。她把养母留下的所有东西都翻了个遍,终于在一个旧妆奁的暗格里,找到了那半块玉佩。
玉佩是羊脂白玉的,雕着云纹,断口处很整齐,一看就是被人为分成两半的。她拿着玉佩看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跑去问萧绝:“我记得……你说过林将军有一块贴身玉佩,是祖传的?”
萧绝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听说那玉佩是一对,合起来是个完整的太极图。林家出事时,那块玉佩不见了。”
“你看这个。”沈知意把玉佩递给他。
萧绝接过来看了看,又拿出纸笔画了个图,对照着看了一会儿,说:“应该是了。这半块,是阳面。”
“那另外半块呢?”沈知意问。
“可能在当年抄家时被拿走了。”萧绝说,“或者……在林将军其他旧部手里。”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通报:“王爷,有位姓赵的老将军求见,说是……林将军的旧部。”
沈知意和萧绝对视一眼。
“请进来。”萧绝说。
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虽然穿着便服,但腰杆挺得笔直,一看就是行伍出身。他一进门,看到萧绝和沈知意,直接跪下了:“末将赵铁山,拜见王爷、王妃。”
萧绝上前扶他:“老将军请起。”
赵铁山站起来,目光落在沈知意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眼圈忽然红了:“像……真像……跟林将军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沈知意心里一酸,竟真是赵叔叔,但面上不显:“老将军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赵铁山声音哽咽,“末将当年是林将军麾下的副将,跟着将军打了十年仗!将军他……他是被冤枉的啊!”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
正是另外那半块阴面。
两块玉佩放在一起,严丝合缝地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太极图。
赵铁山老泪纵横:“将军出事前那晚,把末将叫去,把这半块玉佩交给末将,说‘铁山,我恐怕难逃此劫,若微那孩子……托付给你了’。可末将赶到京城时,将军府已经被抄了,到处都找不到小姐……末将还以为,小姐已经……”
他哭得说不下去。
沈知意也红了眼眶,把赵铁山扶到椅子上坐下:“老将军别难过了,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是……”赵铁山擦了擦眼泪,“老天有眼,让小姐活下来了,还嫁给了王爷……将军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萧绝等他情绪平复了些,才问:“老将军,当年那案子,您知道多少?”
赵铁山深吸一口气,说:“末将知道的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将军绝不可能通敌!那些年,将军打北狄打得最狠,北狄人恨他入骨,怎么可能跟他勾结?”
“那通敌信件是怎么回事?”萧绝问。
“是伪造的!”赵铁山激动地说,“末将后来托人看过那些信,笔迹模仿得很像,但有几个字的写法不对——将军写字有个习惯,写‘戈’字最后一笔总会往上挑一点,那些信里没有!”
萧绝点点头:“还有别的证据吗?”
“有!”赵铁山说,“当年所谓的证人,是一个被俘的北狄探子。那人后来死了,但末将打听到,那探子被俘时身上带着伤,是被人灭口的!”
“谁灭的口?”
“当年刑部的一个主事,姓陈。”赵铁山说,“那人在林家出事后没多久就升官了,后来病死了。但末将怀疑,他是被人毒死的。”
线索越来越多。
萧绝把赵铁山提供的信息和自己查到的放在一起,渐渐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林镇北功高震主,又坚持要彻查军饷贪污案,得罪了几个权臣。那些人联手陷害他,伪造通敌信件,买通证人,制造伪证。先帝当时病重,朝政被他们把持,这桩冤案就这么定了。
“那几个权臣……”沈知意看着萧绝整理出来的名单,手微微发抖,“现在都……”
“死了三个,还有一个活着。”萧绝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王太傅。”
“王太傅?”沈知意愣了愣,“他不是……”
“告老多年,但在朝中门生故旧众多。”萧绝说,“当年陷害你爹的事,他是主谋之一。”
“那现在怎么办?”沈知意问,“去抓他?”
“抓?”萧绝冷笑,“太便宜他了。”
三天后,萧绝在朝堂上,把所有的证据——证人口供、笔迹对比、当年办案官员的忏悔书、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全部摆在了皇帝面前。
大殿里鸦雀无声。
皇帝看着那些证据,脸色铁青。
怀化王站在下面,腿都在打颤——他没想到,萧绝居然查得这么深,这么细。
“陛下,”萧绝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林镇北将军一案,证据确凿,实属冤案。当年经办此案的一干人等,或受贿,或受迫,制造伪证,陷害忠良。臣请陛下下旨,为林将军平反昭雪,严惩真凶!”
话音落下,几个老臣站了出来:“臣附议!”
“臣也附议!”
“林将军当年战功赫赫,却含冤而死,臣等至今痛心!”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传朕旨意——”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镇北将军林镇北,忠勇为国,战功卓着,遭奸人陷害,蒙冤十八载。今查明真相,实属冤案。即日起,为林将军平反昭雪,追封忠勇公,配享太庙。其女林若微——即摄政王妃沈知意——恢复本姓,册封郡主,享双俸。”
他顿了顿,看向萧绝:“皇弟,至于当年陷害林将军的元凶……”
“臣已查明。”萧绝说,“主谋王太傅,虽已告老,但其罪难恕。其余从犯,该抓的抓,该审的审,一个不漏。”
“准奏。”皇帝说,“此案由你全权负责。”
“臣领旨。”
下朝后,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京城。
镇北将军冤案平反了!
摄政王妃原来是林家遗孤,忠良之后!
怀化王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被萧绝拦住了。
“怀化王,”萧绝看着他,声音很冷,“你之前说,本王的王妃是前朝余孽、敌国血脉?”
怀化王腿一软,差点跪下去:“王、王爷,臣……臣也是受人蒙蔽……”
“是吗?”萧绝往前走了一步,“那你说说,受谁蒙蔽?”
怀化王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罢了,今日本王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但再有下次……”
他没说完,但怀化王听懂了,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
萧绝这才放过他,转身走了。
回到王府,沈知意正在等他。一见他回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成了。”萧绝握住她的手,“你爹平反了,你是林家郡主了,圣旨明日就到。”
沈知意眼睛一热,泪水涌了上来。她憋了半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扑进萧绝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萧绝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沈知意哭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带着笑:“我想去我爹娘坟前看看。”
“好。”萧绝说,“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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