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途中,苏长生一边以神力蕴养三相玄黄印,让本命气息与印玺深度交融,一边继续游历天圣平原。
来时从苏家到光阳宗,前前后后耗费了两年光阴,看遍了沿途风土,返程时心有所系,速度快了数倍,不过一个月便望见了苏域的轮廓。
回到苏家,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出天元宝莲王,将其小心翼翼地栽种在洞府的灵池之中。这株莲王刚一入土,根茎便如游龙般潜入池底,悄无声息地渗透空间壁垒,与太虚之境相连。
细密的根须在太虚中舒展,源源不断地汲取着稀薄却精纯的太虚之气,转化为浓郁的灵气,从层层叠叠的莲叶间、饱满的莲蓬中渗透出来,弥漫在洞府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三日,洞府内的灵气浓度便显着提升,虽未达到光阳宗化神洞府的程度,却也稳稳达到了五阶下品水准。
苏长生感受着周身流淌的灵气,心中畅快:“有这天元宝莲王,日后修行再不必为灵气发愁了。”
说罢,便盘坐在莲池旁,开始了闭关修行。
第十二年,落玄天宗传来消息——元婴种子于天问成功突破,即将举行凝婴礼,特地邀请了苏长生,以及诛玄天宗的玉髓真君与白金真君。
这白金真君,便是当年的念逍遥,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突破元婴,且凝聚了地道元婴,在云岚国元婴修士中也算颇有名望。
苏长生收到请柬后,分出一道分身,与云韵儿一同前往赴宴。
凝婴礼上,他的分身虽只展露了元婴九层的气息,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落魄真君的注意。
落魄真君望着那道看似普通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比苏长生存活了数百年,当年初见时,对方还只是个崭露头角的筑基修士,如今却已后来者居上,成为公认的云岚国第一修士。
自己几十年前便已是元婴八层,可想要再进一步,突破元婴九层,凭他的资质,唯有日复一日地水磨功夫,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
“这世间,当真是英杰辈出啊……”
他长叹一声,眼中既有惊骇,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怅然。
一旁的玉髓真君同样心绪难平。
她的资质本就有限,能突破元婴已是托了当年那次机缘的福,往后几百年修行,也不过停留在元婴四层。
这般修为,在周边小国或许能称雄称霸,但在强者云集的云岚国,实在不够看。
如今的云岚国,高端战力早已今非昔比,便是征服周边数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凝婴礼结束后,苏长生的生活重归平静,直到第十六年——这一年,他恰好百岁。
一则消息突然传遍天水百国:苏长生将闭关冲击化神境界。
这消息如同一颗惊雷,在百国修士中掀起千层浪。
天水百国境内,元婴圆满修士本就凤毛麟角,能真正叩开化神之门的更是寥寥无几,而苏长生出身非化神势力,却敢如此高调地宣告突破,自然引来了无数关注。
黑神宗内,玉庭道君手持传讯玉简,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留青道君:“道友,对此事你怎么看?”
留青道君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他看上去丝毫不像活了千年的老怪物,面容红润光滑,肌肤细腻得如同婴儿,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像是沉淀了万古岁月。
听到玉庭道君的问话,他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声音平淡得像山间流淌的溪水,不起半分波澜:“圣域已有吩咐,不得阻挠他人突破大境界,想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我明白了。”玉庭道君颔首,却又蹙眉道。“可若苏长生真能成就化神,以他的性子,眼下这点土地定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届时,黑神宗的利益怕是要受波及。”
留青道君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却仿佛带着某种定音的力量:“那便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况且,临家的凤元道君,不是快要坐化了吗?”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
“那便是他的机会。若他有机缘,能在凤元陨落前突破,临家那片土地,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若是没有那份机缘……”
他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自求多福罢了。
在他看来,一位新晋化神道君或许能撼动天水百国的格局,却绝无可能影响到黑神宗这等根基深厚的老牌势力。
而此时,位于天水百国南部的临家,凤元道君正独自盘坐在洞府深处。
他的洞府曾是临家最辉煌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沉寂。
凤元道君双目混浊,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光芒,脸上的皱纹如刀刻斧凿,深深浅浅地蔓延开来,将整张脸切割得沟壑纵横,哪里还有半分化神道君执掌万人生死的威严,分明就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
“化神啊……化神……”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为何我临家,就不能再出一位化神?”
话语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凄凉与悲愤,凄凉于临家后继无人,自己一旦陨落,家族便再无庇护,悲愤于后辈不争气,空有资源却无人能扛起大梁。
“罢了,罢了……”
他轻轻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都像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后人自有后人的缘法,我强求不得。只盼我坐化之后,他们莫要愚蠢,守着那片可能招致灭族之祸的土地不放……”
声音渐渐低沉,最终归于死寂,随着声音一同归寂的,还有他体内那本就微弱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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