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
风也小了。
我睁开眼,左眼还在发烫,金纹一圈圈转着,没散。脸上干巴巴的,血早就凝了。手指动了一下,抠在冰缝里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进去了。我慢慢把手指抽出来,指腹裂开了一道口子,渗出一点淡红。
手心的印记还在闪,微弱地跳着。
我看了一眼右边,陆九玄靠坐在地上,背贴着断裂的石柱,剑插在他身侧,剑柄微微颤了一下。他闭着眼,呼吸很轻,但手掌还贴在冰面上,没挪开。
左边是司徒墨,他单膝跪着,一只手撑在冰上,另一只手搭在我刚才的位置,像是怕我突然倒下。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可额角有汗,一滴顺着太阳穴滑下来,在下巴处断开。
我没说话,只是试着坐直了些。
身体空得厉害,像被掏过一遍,连抬手都费劲。但我还是把掌心按回了地面。
金光从瞳孔里流出来,顺着视线往前走。视野变了,不再是雪白的祭坛,而是一片碎裂的空间。空中漂浮着几十块透明的碎片,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残片,每一块里面都有模糊的画面在闪——某个夜晚的火堆、一本翻开的旧书、一只落在肩头的青鸟……
这些不是普通的碎片。
里面有东西。
我低声说:“还没完。”
陆九玄睁开了眼。
“还有东西留在这里。”
他没问是什么,只是抬起左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剑刃。剑身发出一声轻鸣,一道微光顺着剑尖扫出去,像探路的线。几息后,他开口:“三十七处波动,都在百丈内。”
声音沙哑,但清楚。
司徒墨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你能看清内容?”
我点头:“看到一些符文,像是观星族的老东西……以前在废墟里捡到的残页上有类似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皱眉,抬手按住了额头。
“怎么了?”
“没事。”他摇头,可手没放下来,“就是……脑子里有点乱。”
我没再问。
我伸手,对着最近的一块碎片。妖力已经快没了,只能一点点往外挤。那块碎片晃了一下,缓缓飘了过来。它只有巴掌大,边缘不规则,像被硬生生掰下来的。里面有一行字在转,看不清全貌,只能认出开头两个字——“星启”。
这是秘术名。
我在某本残破的典籍上见过,说是能打开被封锁的记忆之门,代价是使用者会失去一段自己的过去。
我没学过,也没人教过我。可现在看见它,心里却有点熟。
我把碎片放在地上,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一瞬间,画面冲进脑海:一个女人站在高塔上,手里拿着一块和我掌心一样的印记,她把血涂在石碑上,嘴里念着什么。然后天空裂开了,一道光落下来,把她吞了进去。
我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但我知道她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我收回手。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
“你看到了什么?”陆九玄问。
“一段记忆。”我说,“不是我的。”
他没再追问。
我们开始分工。
我负责找出带符文的碎片,用妖瞳确认内容;陆九玄用剑气扫过一遍,清除里面残留的黑雾;司徒墨则用自己的星纹在碎片背面画封印,防止信息外泄。动作都很慢,一个流程走下来要半炷香时间。谁也不敢快。
第三块碎片里出现了地图。
不是完整的,只有一角,标着一座山和一条河。山的名字被遮住了,但河流的走向我很熟——那是往南的方向。我小时候流浪时走过那段路,尽头是一片荒原,什么都没有。
我把碎片递给司徒墨。
他接过的时候,手指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
他没答,只是低头看着那块碎片,眼神有点空。过了几秒,他忽然说:“我不是第一次做这个。”
“什么?”
“封印碎片。”他说,声音低了下去,“我记得……我曾经在一个地方,做过同样的事。不止一次,是很多次。”
我盯着他。
他抬头看我,眼里没有紫光,也没有红影,就是平常的样子。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塔里,墙上刻满了阵法。我不是为了封印谁,是为了挡住外面的东西。为了让某个人能活下来。”
他顿了顿,“那个人是你。”
空气静了一下。
陆九玄的手停在剑柄上。
“你说什么?”
“我不是偶然遇见你的。”司徒墨看着我,语气很稳,“我是被造出来的。不是为了执行任务,也不是为了卧底书院。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在每一次轮回里找到你,把你从死路上拉回来。”
他笑了笑,“原来我一直记得这件事,只是被压住了。”
我没有立刻回应。
可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因为刚才那一块碎片。”他指着地上刚封好的那片,“里面的符文触发了我的印记。就像钥匙打开了锁。”
他看向陆九玄,“你们呢?有没有觉得,很多事情,其实早就发生过?”
陆九玄没说话。
他只是把手掌重新贴回地面,闭上了眼。
三人的印记又闪了一下,节奏一致。
我们继续清理。
第七块碎片里是一段对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如果她失败了,你就去接替。”另一个声音回答:“可我不想只是守护她,我想陪她走完剩下的路。”
我没听清是谁说的,可司徒墨的脸色变了。
第九块碎片碎了。
刚拿到手就裂开,里面涌出一股灰雾。陆九玄一剑划过去,剑气横扫,雾散了。可那一瞬间,我看见雾里有个影子,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站在我身后。
我没回头。
第十二块碎片最沉。
它不像别的那样漂浮,而是陷在冰层下面。我用手挖开冰,把它取出来。表面布满裂痕,里面什么画面都没有,只有一串数字:3-17-9-25。
我看不懂。
司徒墨凑过来看了一眼,忽然说:“这是坐标。”
“哪来的?”
“不是地理坐标,是时间标记。”他说,“在古老的计时法里,这代表第三次重启后的第十七年,第九个月,二十五日。”
他抬头,“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记得那个日子。
那是我第一次在废墟里醒来,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手里攥着琥珀吊坠。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流浪了。
我把碎片收进袖子里。
没再说话。
我们一直清理到第二十六块。
天光没有变亮,也没有变暗,整个空间像是停住了。手心的印记越来越稳定,跳动的频率几乎一致。我们的呼吸也慢慢同步了。
司徒墨靠在一块碎裂的符文石上,闭眼调息。
陆九玄把剑收回鞘中,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
我坐在中间,双手摊开,看着那些已经被封存的碎片堆在一旁。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
没人回答。
远处的青铜仪盘还在转,表面那行“时空稳定度——100%”依然清晰。
可我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我抬起左手,看着掌心的印记。
它闪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司徒墨忽然睁开眼。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我说,“你拿刀指着我,说我偷了你的药。”
“我没真想抓你。”
“我知道。”
陆九玄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当时藏在柴堆后面,头发上沾了灰。”
“你还记得?”
“我记得很多事。”他说,“只是以前不说。”
我看着他们俩。
一个靠在石边,一个坐在冰上,都看着我。
三个人都没动。
手心的光又闪了一下。
风从祭坛边缘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
一片雪落在我的手背上,慢慢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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