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幡展开的夜幕下，瑶池大军悬浮半空。
三千瑶池卫身着银甲，手持长戟，戟尖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结成一座森严的“瑶池星河战阵”。
阵中七位长老分站北斗七星之位，各执法器——玉如意、紫金铃、水火锋、阴阳镜、八卦盘、乾坤尺、镇魔塔。
每件法器都散发着超圣初期的威压，七件法器气息相连，竟隐隐有超圣后期的气势。
而在这座战阵的核心，是一口玉棺。
玉棺通体晶莹剔透，棺盖上刻着九朵莲花图案，每朵莲花的花心都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棺内躺着一个少女。
瑶池九公主。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涂着鲜艳的胭脂，身上穿着一件绣满百鸟朝凤的嫁衣，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握着一支断裂的玉钗。
玉钗的断口处，还在渗血。
棺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穿着九爪金龙袍，头戴紫金冠，面容威严中带着三分悲戚，七分杀意。
瑶池圣主。
超圣巅峰修为，执掌“瑶池天功”，传说中已将这门功法修至“九转圆满”，一念可让星河倒转，一掌可镇万古山河。
他低头看着棺中的女儿，沉默良久，才缓缓抬头，看向万魂幡顶端的林枫。
“你杀了我女儿。”
声音不高，却传遍了方圆百万里。
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听者的心脏上。
戮仙谷战场各处，那些还在厮杀抢夺的势力，全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抬头望向天空，望向那面遮天蔽日的幡布，望向幡布下那支杀气腾腾的瑶池大军。
“瑶池圣主……亲征了……”
有人喃喃道，声音里带着恐惧，也带着一丝……兴奋。
毕竟，能看到超圣巅峰级别的战斗，对他们这些低阶修士来说，是天大的机缘。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感悟一丝道韵，都可能让瓶颈松动。
但也有聪明人，已经开始悄悄后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超圣巅峰之间的战斗，余波就能扫灭圣境。
林枫站在幡杆顶端，俯视着瑶池圣主，笑了。
“你女儿的味道，不错。”
祂说得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传进瑶池圣主耳中。
瑶池圣主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身后，七位长老同时怒喝：
“放肆！”
“狂妄！”
“找死！”
七件法器同时发光，七道神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林枫罩下。
那是“七星封魔网”，瑶池圣地镇宗神通之一，曾封禁过三位超圣中期的魔头。
但林枫只是抬起手，对着那张网，轻轻一点。
指尖，灰黑色的光芒闪烁。
光芒触及网的瞬间，网上流转的星光，突然……暗淡。
然后开始腐烂。
像是被泼了浓酸的绸缎，迅速发黑、发臭、化作脓水。
不过三息，七星封魔网，消散无形。
七位长老齐齐吐血，手中法器黯淡三分。
“这……”
“怎么可能……”
他们难以置信。
林枫却已经不再看他们。
祂的目光，一直落在瑶池圣主身上。
“你带这些人来，是给我加餐的么？”
祂问得很认真。
像是在问今晚的菜够不够丰盛。
瑶池圣主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
“你很狂。”
“狂到以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我整个瑶池圣地。”
他缓缓抬起右手。
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朵莲花。
莲花有九瓣，每瓣颜色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
九色莲花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周围的空间就扭曲一分。
“九转瑶池，莲开万世。”
瑶池圣主轻声念诵，将莲花推向林枫。
莲花飞出，迎风就涨。
飞出十丈时，已有房屋大小。
飞出百丈时，已如山峰。
飞出千丈时，已遮天蔽日。
莲花瓣上，浮现出亿万生灵的虚影，那些生灵都在诵经，诵的是《瑶池往生咒》。
咒文化作金色的文字，从莲花瓣上飘落，如同金色的雪花，洒向万魂幡。
每一片金色雪花落在幡布上，都会腐蚀出一个小洞。
洞中冒出的不是黑烟，是……乳白色的雾气。
雾气中，隐隐有仙乐响起。
那是瑶池圣地的“往生仙乐”，专门克制怨魂，能净化怨气，超度亡魂。
万魂幡上的怨魂们，开始躁动。
它们畏惧那些金色雪花。
一些弱小的怨魂，被雪花沾到，身体立刻开始融化，化作乳白色的光点，朝着莲花飘去。
那是被超度的征兆。
一旦被超度，就会彻底消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林枫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反而点了点头。
“九转瑶池功，确实有点意思。”
祂抬起手，对着那朵九色莲花，虚握。
五指收紧。
莲花周围的空间，突然凝固。
然后开始……向内坍塌。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莲花攥在掌心，要将其捏碎。
莲花剧烈颤抖，九色光芒疯狂闪烁，想要挣脱。
但那只无形的手，越握越紧。
莲花的瓣上，开始出现裂痕。
裂痕蔓延，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瑶池圣主脸色一变，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口精血。
精血落在莲花上，莲花的裂痕开始愈合。
同时，莲花中心，突然探出一只……手。
一只白玉般的手，五指修长，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
那只手伸出莲花，对着林枫，轻轻一点。
指尖，迸发出一道九色神光。
神光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留下一条漆黑的裂缝。
裂缝中，有星辰破碎的景象闪过。
这一击，已经触及“创世”的边缘。
超圣巅峰全力一击，足以毁灭一方小世界。
林枫终于动了。
祂向后退了一步。
只一步。
但这一步，却让祂的身影，变得模糊。
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
九色神光穿透祂的身体，却像穿透了空气，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空间折叠？”
瑶池圣主眯起眼睛。
林枫的身形重新凝实，笑了笑。
“不止。”
祂抬起手，掌心朝上。
掌心，浮现出一团灰黑色的火焰。
火焰中心，是一个微型的……宇宙。
宇宙中有星辰诞生，有星河运转，有生命演化。
然后，星辰熄灭，星河枯竭，生命消亡。
最终，宇宙坍塌成一点，化作虚无。
“混沌寂灭，万物终焉。”
林枫轻声说，将手中的火焰，抛向九色莲花。
火焰飞出，迎风暴涨。
飞到莲花前时，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的颜色，是灰黑色。
那种颜色，无法用语言形容。
像是所有颜色混合后，又褪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最本质的……死寂。
火海将莲花吞没。
莲花在火海中挣扎，九色光芒疯狂闪烁，想要挣脱。
但火海中的火焰，像是活物，顺着莲花的裂缝，钻进内部。
然后，从内部开始燃烧。
莲花的瓣，从内部开始变黑、枯萎、化作飞灰。
那只白玉般的手，在火海中疯狂挥舞，指甲抓挠虚空，留下道道血痕。
但血痕很快被火焰吞噬。
最终，整朵莲花，连同那只手，被烧成了灰烬。
火焰倒卷而回，落入林枫掌心。
掌心，多了一朵……黑色的莲花。
莲花九瓣，每瓣都是纯粹的黑色，黑得像是能吸收所有光线。
“九转瑶池功的本源，我收下了。”
林枫将黑莲花收起，看向瑶池圣主。
瑶池圣主脸色惨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莲花被毁，他受了不轻的反噬。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林枫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距离不到三尺。
林枫伸手，按向瑶池圣主的胸口。
瑶池圣主暴退，同时一拳轰出。
拳出，天地变色。
拳头表面浮现出九条金龙虚影，龙吟震天。
这是“九龙镇世拳”，瑶池圣地最强的近战神通之一。
九条金龙缠绕在拳头上，朝着林枫的手掌撞去。
拳掌相交。
没有声音。
因为声音，被某种力量抹去了。
只能看到，以拳掌相交处为中心，空间开始……崩解。
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裂痕向四面八方蔓延。
裂痕所过之处，山峦崩塌，大地龟裂，江河断流。
那些离得近的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空间裂痕吞噬，化作虚无。
超圣巅峰交手，余波就能灭世。
林枫和瑶池圣主，却在崩解的空间中心，一动不动。
拳掌依旧相抵。
瑶池圣主的拳头，开始出现裂痕。
裂痕从皮肤蔓延到骨骼，从骨骼蔓延到骨髓。
他体内的九龙之力，正在被林枫掌心的灰黑色火焰……焚烧。
“你……”
瑶池圣主咬牙，想要抽回拳头，却发现拳头被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林枫的手掌，像是深渊，正在吞噬他的一切。
修为、神魂、生命力、甚至……存在的痕迹。
“放开圣主！”
七位长老见状，同时出手。
七件法器化作七道流光，轰向林枫后背。
林枫头也不回，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向后一挥。
万魂幡的幡布，突然卷起一角，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七位长老拍下。
幡布上，五十亿怨魂同时嘶吼。
吼声化作音波，将七件法器震得倒飞。
七位长老被音波扫中，身体如同破布般倒飞出去，在空中炸成七团血雾。
血雾还未消散，就被幡布吸收。
幡面上，多了七张新的人脸。
瑶池圣主眼睁睁看着七位长老陨落，目眦欲裂。
“林枫——！！！”
他咆哮，体内爆发出最后的潜力。
九转瑶池功运转到极致，他身后的虚空，浮现出一座……天宫。
瑶池天宫的虚影。
天宫中，有仙女起舞，有神将巡弋，有仙鹤飞翔，有莲花盛开。
那是瑶池圣地的本源投影。
“瑶池镇世，万古长青！”
瑶池圣主燃烧精血，将天宫虚影推向林枫。
天宫所过之处，破碎的空间开始修复，崩塌的山峦重新隆起，断流的江河再次奔涌。
这是“创世级”的神通，能重塑一方天地。
但林枫只是笑了笑。
“虚影而已。”
祂张开嘴，对着天宫虚影，一吸。
如同长鲸吸水，天宫虚影化作一道流光，被祂吸入腹中。
吞下天宫虚影后，林枫的气息，又暴涨一截。
距离超圣后期，只差一线。
“味道，还行。”
祂评价道，然后五指收紧。
咔嚓——
瑶池圣主的拳头，彻底碎裂。
碎裂的不只是拳头，是整个右臂。
臂骨寸断，血肉成泥。
瑶池圣主惨叫一声，左手拍向林枫面门，同时身形暴退。
但他退不出三步。
因为林枫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
掌心，灰黑色火焰吞吐。
火焰钻入瑶池圣主体内，开始焚烧他的五脏六腑，焚烧他的神魂本源。
“不……不可能……”
瑶池圣主低头看着胸口的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堂堂瑶池圣主，超圣巅峰修为，执掌瑶池圣地数十万年，竟然……
败得如此彻底。
“你不是超圣中期……”
他艰难地说。
“你……你到底……”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催动火焰。
火焰在瑶池圣主体内蔓延，将他的一切，都化作养料。
修为、记忆、大道感悟、甚至……他对女儿的执念。
全部被吞噬、吸收、同化。
瑶池圣主的身体，开始干枯。
皮肤紧贴骨骼，眼窝深陷，头发花白。
不过十息，他从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瑶池……完了……”
他喃喃道，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然后，头一歪，气息断绝。
林枫抽回手，瑶池圣主的尸体从空中坠落，落在玉棺旁。
尸体落地时，已经化作了一具干尸。
风吹过，干尸化作飞灰，飘散无踪。
林枫转头，看向剩下的三千瑶池卫。
瑶池卫们亲眼目睹圣主陨落，七位长老身死，早已吓破了胆。
见林枫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逃——！！！”
三千瑶池卫，作鸟兽散。
但逃不掉。
万魂幡的幡布，已经笼罩了方圆百万里。
幡布下，五十亿怨魂蜂拥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将三千瑶池卫淹没。
惨叫、哀嚎、求饶、咒骂……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又渐渐沉寂。
最终，三千瑶池卫，全军覆没。
他们的血肉、神魂、修为，全都被怨魂吞噬，成为了万魂幡的养料。
林枫落回地面，走到玉棺旁。
棺中，瑶池九公主依旧安静地躺着。
林枫伸手，抚过她的脸颊。
“你父亲来陪你了。”
祂轻声说，然后掀开棺盖，将九公主的尸体抱出。
尸体入手，冰冷僵硬。
林枫张开嘴，对着尸体的脖颈，咬了下去。
尖牙刺破皮肤，吮吸血液。
九公主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具皮包骨。
林枫将她扔回棺中，盖上棺盖。
然后，祂盘膝坐在棺旁，开始消化刚才的收获。
瑶池圣主的九转瑶池功本源。
七位长老的修为。
三千瑶池卫的血肉精华。
还有那朵九色莲花的部分威能。
祂的气息，开始疯狂攀升。
超圣中期到后期的瓶颈，如同纸糊般被冲破。
气息暴涨，直达超圣后期。
且还在上升。
一直升到超圣后期巅峰，才缓缓停下。
距离超圣巅峰，只差一线。
林枫睁开眼，眼中灰黑色的光芒流转，如同两个漩涡，能吞噬一切光芒。
“瑶池圣主，果然是大补。”
祂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现在的祂，如果再对上瑶池圣主，三招之内，必能取其性命。
甚至，对上超圣巅峰，也有一战之力。
“还不够。”
祂望向戮仙谷深处。
那里，还有更多的“养料”。
而万魂幡，在吞噬了三千瑶池卫后，幡面上的怨魂数量，突破了……
百亿。
幡内的魂国，疆域扩张到了十万亿里。
魂国中，已经演化出了完整的生态。
有王朝更迭，有宗门兴衰，有爱恨情仇。
那些由记忆碎片凝聚的“伪生灵”，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怨魂，他们以为自己是真的生灵，在魂国中生活、修炼、厮杀。
产生的怨气，滋养着魂国，也滋养着万魂幡。
幡杆顶端的血色骷髅头，眼眶中的九色业火莲花，已经完全盛开。
莲花中心，结出了一颗……莲子。
莲子呈灰黑色，表面有亿万道纹流转。
那是“业火道种”，一旦成熟，可让万魂幡晋升混沌至宝。
幡杆上的九条魔龙，已经长出了龙鳞、龙角、龙须。
它们缠绕在幡杆上，龙眼开合间，有雷霆闪烁，有火焰喷吐。
这杆幡，距离混沌至宝，只差……一场血祭。
一场足够盛大的血祭。
林枫提着幡，走向谷中。
谷中，那些观战的势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见林枫走来，纷纷跪地求饶：
“大人饶命！”
“我们愿奉大人为主，永世为奴！”
“求大人开恩！”
林枫看着他们，看了三息。
然后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灰黑色的裂缝，出现在空中。
裂缝中，传出无穷无尽的嘶吼声。
那是……深渊的气息。
“既然想为奴，那就……”
“去深渊里，帮我探路吧。”
林枫说着一挥手。
跪地的修士们，全都被一股无形力量抓起，扔进了裂缝。
裂缝合拢。
他们的惨叫，戛然而止。
做完这些，林枫继续向前。
但走了不到三里，祂突然停下。
因为前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老头。
老头穿着一件破旧的麻衣，头发花白杂乱，脸上布满皱纹，拄着一根拐杖。
拐杖的顶端，挂着一串……人头。
人头都是婴儿的头颅，用红线串着，每颗头颅的眼睛都睁着，眼珠漆黑如墨，直勾勾盯着前方。
老头佝偻着腰，咳嗽了两声，才缓缓抬头，看向林枫。
他的眼睛，是纯白色的。
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眼白上，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
“年轻人，杀气太重，不好。”
老头开口，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石头摩擦。
林枫看着他，眯起眼睛。
“哭坟老鬼？”
祂认出了这老头的身份。
戮仙谷战场，最神秘的几个老怪物之一。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修的是“哭坟大道”，常年徘徊在各个古战场，收集战死者的怨气，炼成“哭坟幡”。
他的修为，据说是……超圣巅峰。
甚至可能，半只脚已经踏入了超圣之上。
“正是老朽。”
哭坟老鬼点点头，又咳嗽了两声。
“年轻人，你杀了瑶池圣主，吞了他的本源，修为暴涨。”
“但你可知道，瑶池圣地，背后是谁在撑腰？”
林枫没说话。
哭坟老鬼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
“瑶池圣地的创派祖师，是‘瑶池圣母’。”
“圣母当年，曾追随‘上苍之主’，征战诸天。”
“你杀了她的后裔，吞了她的传承，她不会放过你的。”
“上苍之主？”
林枫挑了挑眉。
“那是谁？”
哭坟老鬼笑了，露出满口黄牙。
“上苍之主，就是这‘上苍之上’的……主人。”
“也是这方世界，唯一一个，超越了超圣的存在。”
“祂的境界，我们称之为……”
“创世境。”
林枫沉默了三息，然后笑了。
“创世境？很好。”
“等我吞了这戮仙谷的所有养料，晋升超圣巅峰，就去会会他。”
哭坟老鬼摇摇头。
“年轻人，狂妄是好事，但太狂，会死得很快。”
他抬起拐杖，对着地面，轻轻一敲。
拐杖顶端的人头串，突然开始……哭泣。
婴儿的哭声，尖锐刺耳，穿透神魂。
哭声所过之处，地面开始……长坟。
一座座坟茔凭空冒出，坟头插着白幡，白幡上写着死者的名字。
那些名字，林枫都认得。
是祂刚才杀死的瑶池圣主、七位长老、三千瑶池卫。
甚至还有更早的，黑骨老祖、妙欲庵主、清音……
所有死在林枫手中的人，此刻都有了坟。
坟中，传出呜咽声。
像是死者在哭。
“哭坟大道，葬尽苍生。”
哭坟老鬼轻声说，又敲了一下拐杖。
所有坟茔，同时裂开。
从坟中，伸出一只只……手。
苍白的手，指甲乌黑，手上沾满泥土。
手扒着坟沿，将坟中的“东西”……拉了出来。
不是尸体。
是……影子。
那些死者的影子。
影子从坟中爬出，站在坟前，齐齐转头，看向林枫。
然后，同时开口：
“还我命来……”
声音重叠，如同万鬼齐哭。
林枫看着这些影子，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
祂抬起万魂幡，对着那些影子，一挥。
幡布卷起，将最近的几个影子卷入幡中。
但影子入幡后，没有像普通怨魂那样被吞噬。
反而开始……腐蚀幡布。
影子在幡布上融化，化作黑色的粘液，粘液所过之处，幡布开始腐烂。
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腥臭的黑烟。
“哭坟泪，可腐蚀一切法宝，包括……混沌至宝胚胎。”
哭坟老鬼说着，又敲了一下拐杖。
更多的影子从坟中爬出，扑向万魂幡。
林枫皱眉，收回了幡。
“你的大道，确实克制我的幡。”
祂承认道。
哭坟老鬼笑了笑。
“年轻人，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他第三次敲击拐杖。
这一次，所有影子，全部扑向林枫。
影子无形无质，穿透空间，直接出现在林枫面前，伸手抓向祂的身体。
一旦被抓中，影子就会钻进体内，腐蚀神魂。
但林枫没有躲。
祂只是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朵……黑色莲花。
九转瑶池功的本源所化的黑莲。
“你的哭坟大道，克的是怨魂、死气、阴物。”
“但我的混沌寂灭大道……”
祂顿了顿，将黑莲抛出。
“克的是……一切。”
黑莲飞出，迎风暴涨。
莲花的瓣，开始旋转。
旋转中，散发出灰黑色的光芒。
光芒照在影子上，影子开始……消融。
像冰雪遇烈日，迅速融化、蒸发、消失。
不过三息，所有影子，全部消散。
哭坟老鬼脸色一变。
“你……你怎么会有瑶池本源？！”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黑莲，一指点出。
黑莲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哭坟老鬼。
哭坟老鬼暴退，同时举起拐杖抵挡。
拐杖顶端的人头串，同时炸开。
九颗婴儿头颅炸成血雾，血雾凝聚成一面血盾，挡在身前。
黑莲撞在血盾上。
没有声音。
只有血盾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裂痕蔓延，最终，血盾崩碎。
黑莲去势不减，穿透哭坟老鬼的胸膛。
在他胸口，留下了一个……莲花形状的洞。
洞的边缘，有灰黑色的火焰在燃烧，阻止伤口愈合。
“你……”
哭坟老鬼低头看着胸口的洞，眼中满是惊骇。
“你不是超圣后期……”
“你是……”
他的话没说完，林枫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一掌，按在他的天灵盖上。
“你的大道，我也要了。”
林枫轻声说，开始吞噬。
哭坟老鬼的神魂、修为、记忆、大道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林枫体内。
而林枫的气息，再次开始攀升。
这一次，直接冲破后期巅峰，踏入……
超圣巅峰。
祂，终于站在了这方世界的顶点。
而哭坟老鬼的身体，迅速干枯，最终化作一具干尸，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粉末。
风吹过，粉末飘散。
这个在戮仙谷战场横行数万年的老怪物，就此陨落。
林枫收起手，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超圣巅峰。
距离创世境，只差一步。
而这一步，需要更多的……养料。
祂望向戮仙谷深处，那里，还有更多的老怪物，在等着祂。
盛宴，才刚开始。
而与此同时，上苍之上的最深处。
一座悬浮在无尽星空中的宫殿里。
一个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祂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落在了戮仙谷，落在了林枫身上。
“混沌寂灭大道的传人……”
“终于，又出现了。”
祂轻声自语，然后站起身。
一步踏出，消失在宫殿中。
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戮仙谷上空。
俯视着下方，那个提着幡，正在吞噬一切的……年轻人。
“小家伙，你闹得……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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