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力在稻妻城的天空交织、碰撞、湮灭,仿佛一幅由雷霆、风暴、冰火、岩峦与樱瓣绘就的末日绘卷。能量乱流撕扯着空间,大地震颤,建筑崩塌,若非钟离及时降下的岩元素护罩护住了部分区域,光是余波便足以让战场上的凡人尽数化为齑粉。
然而,在这毁天灭地的景象中心,那紫黑色的“无想一刀”虽被层层削弱、干扰,却依旧顽强地高悬,如同影那偏执的“永恒”意志本身,不肯退让分毫。八重神子的御守光芒已如风中残烛,温迪的脸色苍白如纸,女士的冰焰开始不稳,连钟离那嵌入能量核心的岩枪之楔,表面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影的本体在一心净土中,承受着多位神明级存在的意志冲击与力量干扰,那亘古不变的冷漠面容下,是无人能窥见的、剧烈翻腾的心绪海洋。愤怒、不解、孤绝、疲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面对如此多“例外”与“变数”同时涌现时的茫然。
她的“永恒”,她的道路,难道真的错了吗?为何连巴巴托斯、摩拉克斯,都要站在对面?为何连神子,都要以命相阻?
就在这力量与意志的僵持达到某个临界点,仿佛下一秒整个稻妻城都要在这诸神角力中彻底崩溃的时刻——
一个身影,踏着崩裂的岩阶,穿过混乱的能量乱流,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片最为危险、也是所有力量交汇的核心区域,走向了千手百眼神像之下,将军人偶之前。
是赵江。
他身上的玄色劲装早已破烂不堪,沾染着尘土与血迹,脸色因过度消耗与威压而异常苍白,但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他手中甚至没有握刀,只是空着双手,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那是一种剔除了所有恐惧、犹豫、算计后,只剩下纯粹决绝的冰冷火焰。
他的出现,在这诸神降临的战场上,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然而,当他迈步走向那毁灭性能量环伺的中心时,无论是苦苦支撑的八重神子、奋力干扰的温迪、决死攻击的女士,还是凝神镇基的钟离,乃至一心净土中的影,都不由自主地将一丝注意力投注到了这个“凡人”身上。
“赵江!你做什么?!回来!” 温迪第一个失声喊道,翡翠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与焦急。他想冲过去,却被那混乱狂暴的能量场逼得无法靠近。
女士冰蓝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错愕,她不明白这个一向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同僚,此刻为何要做这等无异于自杀的举动。
钟离岩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他并未阻止,只是那笼罩着达达利亚和空等人的岩元素护罩,又悄然加固了一层。
赵江对温迪的呼喊充耳不闻。他的目光穿透肆虐的能量风暴,锁定在那尊紫色的、依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将军人偶身上,更透过人偶,与那一心净土裂缝后的影之目光,遥遥相对。
他停在了距离将军人偶约十步之遥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神明而言,近在咫尺,弹指可灭。狂暴的雷元素几乎要撕裂他的皮肤,毁灭的意志冲击着他的灵魂,但他稳稳地站住了,甚至略微抬起下巴,迎向那漠然俯视的紫色眼眸。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有些沙哑,却奇异地在这诸神交战的轰鸣声中清晰地传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金铁交击般的质感。
“雷电将军,巴尔泽布。”
他直呼其名,没有敬语,没有迂回。
“以稻妻自古流传之仪轨——‘御前决斗’,我,至冬愚人众执行官顾问,赵江,在此,向你发起挑战。”
话音落下,战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连肆虐的能量乱流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御前决斗?!
这个古老的、象征着稻妻武士最高荣誉与最终裁决方式的仪式,此刻被一个外来的、至冬的顾问,用来向统治稻妻的雷电将军本人发起挑战?!
荒谬!疯狂!不可思议!
温迪瞪大了眼睛,女士皱紧了眉头,连八重神子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微微分神,御守光芒摇曳了一下。达达利亚在岩罩里张大了嘴,差点跳起来:“御前决斗?赵先生疯了吗?!跟雷电将军打?!” 只有钟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某种可能性。
一心净土中的影,紫色的眼眸中也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了错愕。御前决斗?这个凡人……这个搅乱了局势、逼得她本体显形、此刻又置身于诸神混战中心的凡人,竟然要在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向她发起挑战?
“你……” 影的声音透过人偶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犹疑与难以置信,“可知‘御前决斗’意味着什么?”
“败者,直面雷霆的威光,神罚降下,万劫不复。” 赵江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仿佛能点燃空气:“将军追求‘永恒’,以雷霆肃清‘例外’。然而,眼狩令之弊,幕府之腐,人心之离,皆因这绝对静止的‘永恒’而生。反抗军兵临城下,诸神因你之‘永恒’而临渊,稻妻已至崩毁边缘。”
“我以此身,以‘御前决斗’之仪,非为求生,亦非求死。” 赵江的声音陡然提高,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我所求者,乃是一个‘被聆听’的机会!一个让你,雷电将军巴尔泽布,真正‘看见’眼前这一切,而非透过‘永恒’滤镜的机会!”
“若我胜,我不要财宝,不要权力,甚至不要你停止眼狩令。” 他话锋一转,石破天惊,“我只要你——走出你那‘一心净土’,以你真正的双眼与双足,在这稻妻的土地上,行走三日。不携雷霆威光,不持将军权柄,仅作为一个‘影’,去看,去听,去感受,你麾下子民的真实生活,他们的愿望,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挣扎。”
“三日之后,你若仍认为此等‘永恒’值得,我赵江就让愚人众即刻退出稻妻,至冬永不涉足此地事务。”
“但若你有所动,有所疑,有所悟……那么,请你重新思考,你所执着的‘永恒’,究竟为何物?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
这番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温迪怔住了,他没想到赵江会用这种方式,提出这样一个……近乎于“赌命”的请求。不是对抗,不是摧毁,而是邀请,邀请那位封闭自我的神明,重新“看见”她的国度。
女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明白了。赵江这是在绝境中,找到了一条或许能撬动神明意志的、最危险却也最直接的缝隙!用稻妻自身的规则,去挑战规则的制定者!
八重神子望着赵江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这个凡人,竟然看透了影最深的症结所在——不是力量不足,不是敌人太强,而是她自己封闭了感知,拒绝“看见”。
钟离微微颔首,似乎对赵江的选择表示了一丝赞赏。以凡人之身,行惊神之举,谋逆天之功。此等气魄与智慧,确非常人。
而一心净土中的影,彻底沉默了。
御前决斗……被聆听的愿望……行走三日……看见……
这些词汇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那被“永恒”理念冰封了数百年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无法忽视的涟漪。
她拒绝“看见”,因为“看见”会带来情感的波动,会带来对“失去”的恐惧,会磨损她的意志。所以她躲入净土,以人偶代行,以雷霆肃清一切可能引发“变数”的“例外”。
可现在,一个凡人,站在诸神混战的中心,以最决绝、最符合稻妻传统的方式,向她发起挑战,所求的,竟仅仅是让她“看见”?
胜了,不过碾死一只蝼蚁,但诸神干涉的烂摊子仍在,稻妻的崩坏或许只是推迟。
败了……不,她不可能败。但那个“愿望”……那个“行走三日”的提议……
影的目光,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穿透了人偶与净土的阻隔,落在了那个昂首而立、渺小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可思议力量的凡人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的决意,以及一种……近乎笃定的等待,仿佛确信她会接受。
为何?
因为他看穿了她的“疲惫”?看穿了她对“永恒”道路深处那一丝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怀疑?
良久,在所有人屏息的等待中,将军人偶缓缓放下了那依旧紫黑光芒流转、却已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绝对毁灭的“梦想一心”。
影的声音,透过人偶,再次响起,比之前少了一丝纯粹的威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准。”
仅仅一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她同意了!雷电将军,竟然同意了与一个凡人的御前决斗!
“然,”影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神明的淡漠与一丝警告,“御前决斗,需遵循古老仪轨。战场,便在此处。规则,生死不论,手段不限。时限……至一方彻底失去战斗能力,或认输为止。”
“你,可明白?”
赵江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当然明白。所谓的“规则”,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毫无意义。这本质上,依然是神明对凡人的碾压。影同意决斗,或许更多的是出于对“御前决斗”这一古老仪式的某种尊重,或者,是想以一种更“符合规则”的方式,亲手碾碎这个胆大包天的凡人,以此震慑其他干涉者。
但他要的,就是她“同意”这个开端。
“明白。”赵江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他那柄并不起眼、却始终寒光凛冽的长刀。刀锋映照着周围狂暴的元素光芒,闪烁不定。
“那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冰元素的神之眼,某种来自至冬的隐秘加持,乃至一股深藏于灵魂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了的不屈意志,尽数灌注于刀身之上。
刀锋之上,开始流转起一种幽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冰蓝。
“……请赐教。”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江的身影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滔天的气势。他只是将速度提升到自身的极致,化为一道笔直的、决绝的幽蓝细线,撕开混乱的能量乱流,直刺将军人偶的心口——那个象征着与净土本体连接的核心点!
与此同时,温迪、女士、八重神子,乃至钟离,都极有默契地,同时收敛了各自对抗“无想一刀”与干扰人偶的大部分力量!
并非放弃,而是将舞台,暂时让给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荒谬绝伦却又意义非凡的——
凡人与神明的,
御前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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