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同一天,昔阳县城北城门外,新一团阵地。
李云龙趴在战壕里,和周围的战士一样,嘴里正费劲地啃着一块又干又硬的压缩干粮。
他举着望远镜,镜片里,小鬼子进攻昔阳县的先头部队,第四十旅团的第七十九联队,已经成功抵达了北城门外。
黑压压的鬼子兵正在集结,看样子是准备发动进攻了。
“他娘的,这帮小鬼子来的还真快。”他放下望远镜,吐掉嘴里的干粮渣子,扭头看向身边的赵刚。
“政委,咱们的弹药还够不够使?”
“老李,你就放心吧。咱们新一团虽然家底不如独立团那么厚实,但拼光了家当,打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李云龙咧开大嘴,“老子今天就要让这帮狗娘养的小鬼子知道,咱们新一团的弟兄,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天际线突然亮了一下。
紧接着,是撕裂空气的尖啸。
“轰!”
“轰!轰!轰!”
小鬼子的炮兵阵地构筑完毕后,没有丝毫犹豫,率先对新一团的城外阵地,展开了猛烈的炮击。
一排排炮弹砸在阵地上,掀起冲天的泥土和黑烟。
李云龙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破口大骂:“娘的,小鬼子这炮火是真他娘的够猛!传老子的命令,所有人都给老子躲进防炮洞里!等小鬼子的步兵冲上来再冒头打!”
“是!”
传令兵猫着腰,在纷飞的弹片和泥土中飞速跑开。
战士们迅速钻进早已挖好的防炮洞,整个阵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炮弹不断爆炸的巨响,还有泥土和碎石簌簌下落的声音。
小鬼子的炮击,足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把新一团整个阵地都犁了一遍。
随着小鬼子炮火延伸后,小鬼子的步兵终于开始冲锋了。
六辆小鬼子九七式坦克发出轰隆隆的怪叫,碾压着焦土,掩护后面跟着的密密麻麻、端着三八大盖的小鬼子兵,嗷嗷叫冲了过来。
李云龙从防炮洞里探出头,抓起望远镜看了一眼。
“都给老子出来!准备战斗!”
他一把扔掉望远镜,抓起身边的一把三八大盖。
“打!”
随着李云龙一声怒吼,沉寂的阵地瞬间活了过来。
“哒哒哒…”
“砰砰砰…”
新一团的火力在顷刻间全开。
虽然新一团的重武器装备确实比不上独立团,没有那么多重机枪和重炮,但清一色的日械装备也不是摆设。
几十挺轻重机枪,构成的交叉火力网,瞬间封锁了鬼子冲锋的道路。
藏在阵地各处的迫击炮也开始怒吼,炮弹一发接一发地砸进鬼子的人群里。
“轰!轰!”
冲在最前面的小鬼子,就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小鬼子六辆坦克刚一接近新一团阵地100米处的时候,就被李云龙下令,引爆了早已埋伏好的炸药。
“轰...轰...轰...轰...轰...”连串的爆炸声在阵地面前炸开,小鬼子五辆坦克直接被掀翻在在地,身后离的近的小鬼子也是死伤惨重。
小鬼子的第一波冲锋,连阵地前一百米都没摸到,就狼狈地退了回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但李云龙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只是开胃菜。
果然,小鬼子很快就组织起了第二波、第三波更为凶猛的进攻。
没有坦克掩护的小鬼子步兵不再密集冲锋,而是以中队为单位散开,拉起散兵线,互相掩护交替前进。
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中午,又从中午到下午,小鬼子也是发了狠,两个大队的小鬼子轮番上阵,惨烈无比。
李云龙的嗓子早就喊哑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端着一挺轻机枪,趴在战壕最显眼的位置。
“给老子顶住!小鬼子他们也快不行了,进攻起来都开始和娘们一样没劲了...!”
赵刚躲在一旁,扯着他的袖子劝道:“老李,你别光顾着喊!小鬼子的炮弹可不长眼睛,你快下来,注意安全!”
“安全个屁!”李云龙一把甩开他的手,唾沫星子横飞,“老子就要在这里!就要让全团的弟兄们都看着!他们团长都不怕死,他们还怕个鸟!”
他的话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战士们红着眼,死战不退。
就在这时,小鬼子仅剩的一辆坦克调转了炮口。
一发穿甲弹带着尖啸声,直直地朝着李云龙的位置飞来。
炮弹落在了李云龙身边不远处。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泥土和碎石,差点将李云龙整个人掀飞了出去,好在警卫员虎子反应够快,在炮弹爆炸前把李云龙一把拉进了战壕。
“团长!”
赵刚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把满身是土的李云龙从地上扶起来。
李云龙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泥土渣子。
“娘的,真他娘的悬,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
“老李,你……”赵刚看着他额头上被石子崩出的一道小口子,已经渗出了血迹,话都说不完整了。
“别废话!”李云龙一把推开赵刚,重新趴回了战壕,端起了轻机枪,“给老子继续打!狠狠地打!”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夕阳将整个战场染成了一片血红。
小鬼子第七十九联队的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后,终于无力为继,被迫后撤。
阵地上,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枪声和伤员的呻吟。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战壕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张大彪划着火柴给他点上。
他猛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清点伤亡。”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
一营长张大彪领命而去,很快,他脸色沉重地跑了回来。
“团长,我一营……阵亡二百四十二人,重伤一百六十多人,还有一百多个轻伤。”
李云龙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
他把烟头狠狠地按在地上碾灭。
“让一营撤出阵地,回县城休整。换二营上来!”李云龙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里闪着一股狠劲,“告诉弟兄们,劳资的新一团虽然没独立团人多,但好歹也是六千多人的大团!小鬼子想要拿下劳资的阵地,就看他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是!”张大彪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转身快速离去。
赵刚在一旁,低声开口:“老李,我们新一团和独立团,在同一天,顶住了小鬼子两个联队的猛攻,这对整个太行山区的反扫荡战局,意义非同小可。”
“那是自然。”李云龙重新摸出一根烟点上,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老方那家伙在石岭关顶着,咱们在昔阳县顶着,只要咱们俩的防线不被撕开,小鬼子就别想南下合围咱们的根据地。”
“对了。”赵刚忽然想起了什么,“独立团那边,今天的战况到底怎么样了?他们那边压力也不小。”
“不知道。”李云龙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过以老方那个混蛋的本事和机灵劲,守住应该没问题。”
话虽如此,但谁都清楚,小鬼子一个精锐联队的全力猛攻,不是那么好扛的。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员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报告团长!独立团急电!”
李云龙猛地站起身,一把从通讯员手里抢过电报。
他展开电报纸,借着昏暗的天光,迅速扫了一眼。
仅仅一眼,李云龙那张紧绷了一天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个巨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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