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冬日,晨雾如纱,将后山古墓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寂静里。天色未明,三道身影如鬼魅般穿过重重松林,悄然逼近古墓入口。
李莫愁走在最前,杏黄道袍的下摆已被寒露浸湿。她胸口的旧伤经过半年多的将养,早已痊愈,可那份耻辱却如附骨之疽,时时隐痛——
那是兰道元留下的印记,每逢阴雨天气,便提醒着她那日酒楼中的败绩与羞辱。数月来,她隐匿行踪,苦练武功,所求的不仅是玉女心经,更是一雪前耻的资本。
“师父,真要硬闯吗?”洪凌波望着前方幽深如巨兽之口的墓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莫愁冷笑一声,苍白的手掌已按上冰冷的石门:“古墓机关,我了如指掌。当年师父偏心,将玉女心经与掌门之位尽数传予师妹,今日我不过是要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陆无双默默跟在她身后,望着熟悉的墓道深处,眼神复杂。
“咔哒”一声机括轻响,石门应声向内滑开。李莫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些机关暗道,她从未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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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深处,寒玉床上白雾缭绕。小龙女一袭白衣,静坐其上,正在修炼《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
自数年前兰道元于寒潭下发现并带回这九阴残篇,她日夜苦练,内力已精进不少。
玉女心经中许多精妙处需男女合练,相辅相成,她独自研习,终究难以臻至大成。
忽然,她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睁开了双眼。
墓道中传来极细微的脚步声——不是杨过。那孩子脚步虽轻,却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与温度。
而这脚步声……沉稳、刻意,隐隐含着杀气。
小龙女飘然下床,玉手无声地按在石壁一处隐蔽的机关上。刚转过身,三道身影已出现在墓室入口的昏黄烛光里。
“师妹,别来无恙。”李莫愁的声音在空荡阴冷的石室中回荡,带着经年积郁的阴寒。
小龙女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袖中玉蜂针已悄然扣在指间:“师姐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何必与我装糊涂?”李莫愁缓步走进,目光如刀,在石壁上镌刻的武学图谱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寒玉床上,
“玉女心经乃古墓派至高武学,师妹独享多年,也该让师姐……一观真容了。”
“师父遗命,心经不传心术不正之人。”小龙女语气清冷,却字字清晰。
李莫愁脸色骤然冰寒,眼中恨意翻涌:“好一个‘心术不正’!当年若非师父偏心,我何至于……”
话音未落,她身形毫无征兆地暴起,拂尘化作万千银丝,挟着凌厉劲风,直取小龙女面门!竟是说打便打,毫不留情。
小龙女早有防备,白衣如云飘动,纤手扬处,数十点寒星般的玉蜂针如疾雨射出,精准地迎向那漫天拂尘丝影。
叮叮当当之声顿时密如骤雨,两人在狭窄石室中倏忽来去,身法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洪凌波与陆无双对视一眼,同时拔剑加入战团。三对一,小龙女顿时压力倍增,守势渐紧。
李莫愁毕竟年长十余岁,经验老辣,更兼满腔恨意催谷,招招狠毒致命。
三十余招后,她窥得小龙女回气间隙,拂尘如毒蛇般倏然缠向其左腕。小龙女急忙回撤,李莫愁蓄势已久的左掌已挟风雷之势拍至她胸前。
“噗”的一声闷响,小龙女勉强提气硬接一掌,连退三步方才稳住,一缕鲜红的血丝自嘴角溢出,缓缓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师妹,何必如此逞强?”李莫愁收招而立,拂尘斜指,语气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交出玉女心经,念在昔日同门之情,我可留你性命。”
小龙女以袖轻轻拭去血迹,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师父遗命,不可违。”
“冥顽不灵!”李莫愁眼中杀机毕露。
就在此时,墓道深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带着兴奋响起:“龙姑娘!你看我今日新悟的这一招……”
杨过兴冲冲跑进石室,话未说完,便猛地僵在原地。
摇曳的烛光下,他看见小龙女白衣染血,面色微白,被三个陌生女子围在中央。而当先那个身着杏黄道袍、面容艳丽却眼神狠戾的道姑——他瞳孔一缩,立时记起那个“赤练仙子”!
“龙姑娘!”杨过想也未想,身影一闪已挡在小龙女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背后,怒视李莫愁,“你竟敢伤她!”
众女目光齐齐落在这突然闯入的少年身上。
烛火跳跃,映照出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他剑眉飞扬,目若朗星,鼻梁挺直,虽只穿着寻常布衣,却掩不住那份天生的俊逸神采。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宇间那股蓬勃的锐气与生机,如出鞘利剑,光芒逼人。
洪凌波看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碰了碰身旁的陆无双,压低声音:“怎么全真教的小道士相貌都如此出众?先前那位兰道长已是少见,这个更是……”
陆无双望着杨过护在小龙女身前那毫不犹豫的姿态,心中某处被轻轻触动,恍惚间仿佛看到多年前某个冰冷雪夜,也有一个身影这样挡在她身前。
她轻声应道:“他……好像并非道士打扮。”
李莫愁也在仔细打量杨过。她见这少年虽年纪尚轻,但气息沉凝绵长,双目神光内敛,竟是个内家修为不俗的高手。
更令她心惊的是,方才那闪身一护的身法,轻灵处似古墓嫡传,沉稳处如全真正宗,更隐约透着一丝至刚至阳的奇异韵律。
“你这小子,”李莫愁眯起凤眼,声音森冷,“武功路数好生古怪。既有我古墓派的轻灵,又有全真派的正宗根基,更藏着一丝……至阳之气?你究竟师承何人?”
杨过昂首挺胸,声音朗朗,毫无惧色:“我武学根基乃全真教所授!若论传艺指点之恩,龙姑娘对我亦有再造之情!”
“全真教”三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李莫愁耳畔!
她原本尚算冷静的面容瞬间扭曲,苍白脸颊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病态的潮红。左手猛地按住胸口——
那早已愈合的肋骨断裂处,仿佛瞬间又传来钻心的剧痛。苏州酒楼那一幕无比清晰地浮现眼前:那记响彻堂内的耳光,那踹断肋骨、几乎夺命的一脚,还有那青衫道士冰冷如剑、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
“全——真——教!”她一字一顿,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眼中恨意滔天,几乎要将眼前少年烧穿,“好……好得很!全真教的牛鼻子伤我辱我,他的兄弟倒躲在古墓里逍遥快活!”
她忽然尖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刺耳,在石室中回荡:“真是老天有眼!今日我便先杀了你这小杂种,收些利息!”
话音未落,李莫愁身形已如鬼魅般暴起!拂尘灌注毕生功力,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黑色丝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竟是全力一击,直取杨过咽喉要害!
杨过长啸一声,不退反进,双掌齐出,掌风刚猛绝伦,更带着一股灼热澎湃的内息——正是九阳神功催动!
这一年多来,他得兰道元暗中传授九阳神功基础心法,又在小龙女悉心指点下苦练九阴残篇,阴阳互济,相辅相成,进展之神速,远超常人想象。
“嘭!”
掌力与拂尘轰然相交,劲气四溢,烛火剧烈摇晃。李莫愁竟被震得向后微退一步,脸上惊疑不定:“你这小子……”
杨过得势不饶人,掌法忽变,刚猛之中陡然融入无数精微玄妙的变化,掌影重重,竟似将李莫愁周身罩住——
正是九阴真经中的“大伏魔拳”!他与小龙女数月切磋,早已默契十足,此刻一人施展,竟将李莫愁这等高手逼得连连后退,拂尘守势渐显凌乱。
洪凌波和陆无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少年年纪轻轻,武功之高,竟似不在师父之下!
李莫愁越打越是心惊,心中骇然之意越来越浓。她忽然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门下?这掌法刚柔并济,玄奥莫测,绝非古墓、全真任何一路!”
杨过傲然答道:“我已说过,我大哥是兰道元!贼婆娘,你若敢动龙姑娘一根头发,天涯海角,我大哥必取你性命!”
这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李莫愁闻言,手中攻势果然为之一滞。
兰道元。
那个青衫落拓、却武功深不可测的身影瞬间占据脑海。那一日的惨败与濒死恐惧,如毒蛇般噬咬心脏——
她毫不怀疑,若真杀了眼前这小子,兰道元绝对会追杀她至天涯海角,不死不休。那人的武功境界,她此生未见第二人……
然而,另一股更炽热、更疯狂的欲望随即熊熊燃起,瞬间压过了恐惧。
玉女心经!
只要得到这门古墓派至高武学,她就能突破多年瓶颈,武功大进!到那时,什么兰道元,什么全真教,什么五绝高手,统统都要跪伏在她脚下!
贪婪如野火燎原,瞬间吞噬理智。李莫愁眼中血丝隐现,尖啸一声,拂尘狂舞,招招皆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杀招,再无半分防守:“今日便是兰道元亲至,我也要先取玉女心经!”
她这一拼命,状若疯虎,杨过顿时压力陡增。他武功虽进步神速,但临敌经验终究不足,面对李莫愁这全然不顾自身、只求杀敌的疯狂打法,一时难免手忙脚乱。
更麻烦的是,洪凌波和陆无双亦从旁夹击,剑光闪烁,虽未出全力,却足以牵制他大半心神。
五十余招后,李莫愁窥得杨过招式转换间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拂尘如影随形,毒蛇般缠住他右腕,左掌凝聚十成功力,已带着腥风拍向他胸口膻中要穴!
杨过急提真气,左掌仓促迎上,“嘭”的一声巨响,他只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劲力透体而入,气血翻腾间连退数步,喉头一甜,鲜血已从嘴角溢出。
“过儿!”小龙女惊呼出声,不顾自身伤势,欲上前相助,却被洪凌波与陆无双双剑交错,牢牢拦在原地。
李莫愁面罩寒霜,步步紧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凭你也想阻我?”拂尘再起,便要下杀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过脚下一个踉跄,似乎无意间踩中了某块略有松动的地砖。
“咔咔咔——轰!”
石室中机括声大作,震动四壁!数道沉重的石门毫无征兆地轰然落下,尘埃弥漫,瞬间将李莫愁师徒三人隔绝在石室的另一侧!
“走!”杨过强忍内伤,一把拉住小龙女冰凉的手,毫不犹豫地冲向另一条隐蔽墓道。
石门彼侧,传来李莫愁怒极的厉喝与拂尘猛击石门的闷响,石屑簌簌落下。“雕虫小技!这古墓机关,我比你们更熟!”
她果然熟悉路径,带着两个徒弟疾速绕路追赶。
不过半盏茶功夫,竟真的在一条通往墓外的狭窄甬道中,追上了相互扶持、急急奔逃的杨过与小龙女。
前方已是墓门在望,杨过正欲扑向门边机关,试图落下最后一道石门阻敌。李莫愁岂容他得逞?
她深知古墓最后一道石门一旦落下,从外部极难开启,眼中寒光一闪,袖中三点幽蓝寒星已无声射出!
正是歹毒无比的冰魄银针!针势刁钻,并非射向人,而是直取小龙女伸向机关的手臂!
小龙女察觉风声,不得不缩手回防。这稍一耽搁,李莫愁师徒三人已如跗骨之蛆般追至身后。
杨过与小龙女二人急冲出古墓之门,杨过扶着带伤的小龙女,一路逃命。
李莫愁师徒三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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