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的院坝里晒满了玉米，金黄的颗粒在秋阳下泛着光，林九正帮着刘婆子翻晒，木锨划过玉米堆，发出“哗啦”的轻响。怀里的青铜短刀贴着心口，温温的像块老玉，巫斧靠在庙门后的石墩上，斧身的暗纹在阳光下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握柄处还留着点被手汗浸软的木纹。
“九子，你帮我把那边的玉米拢一拢，我去给小石头送点止咳的梨膏。”刘婆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竹篮里装着个粗瓷罐，“那孩子自从上次被涧水浸了，就总咳嗽，夜里都睡不安稳。”
林九应了声，刚拿起木锨，就看见李建国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裤脚沾着泥，手里攥着半株蔫掉的草药：“九子！不好了！老林头去后山禁洞附近采还魂草，到现在没回来！我去那边找，只看见这株草药丢在岩壁下，岩壁上还冒着黑气，我不敢靠近！”
还魂草？林九心里一沉。老林头说过，还魂草长在禁洞附近的岩壁下，能治咳嗽，想必是听说小石头咳得厉害，特意去采的。可禁洞是邪祟屡次逃窜的方向，岩壁下阴气重，怎么能单独去？他放下木锨，抓起石墩旁的巫斧，又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已经开始发烫，暗纹隔着粗布都能感觉到在微微发亮，是邪祟的阴气，比涧祟的更沉，像裹着岩石的冷硬。
“二柱他们呢？让他们带上艾草和火把，跟我去。”林九快步往村头走，李建国连忙跟上：“我已经让狗蛋去喊了，后生们在村头等着，都带着家伙事呢。”
往禁洞走的后山径，秋草已经黄了大半，风一吹就“沙沙”响，带着股干燥的土腥气。快到禁洞附近的岩壁时，林九突然放慢脚步——他能“看见”，前方的岩壁下飘着层淡淡的黑气，像薄烟一样裹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缝里还渗着黑色的汁液，滴在地上“滴答”响，把周围的草都染得发黑。
“就在那儿！”李建国指着岩壁下，半株还魂草丢在黑草旁，草叶已经开始发黄，“老林头肯定在岩石后面，我刚才喊了好几声，没听见回应。”
林九举起巫斧，按照“破石诀”的法子，先引周围枯草里的阳气——指尖刚聚起暖意，岩壁下的黑气就猛地翻滚起来，像被惊动的蛇，朝着他们这边扑过来。二柱和后生们连忙点燃艾草，烟雾裹着黑气，发出“嗤嗤”的声响，黑气退了回去，却没散，反而更浓地裹在岩石上。
“老林头！你在里面吗？”林九朝着岩石喊，声音透过黑气传进去，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应答：“九子……我被石头困住了……里面有东西在抓我的腿……”
林九不再犹豫，握着巫斧往前冲。黑气里的岩石突然动了，几块碎石“哗啦”掉下来，朝着他砸过来。二柱眼疾手快，连忙用聚气诀引阳气挡在前面——指尖的绿光虽然弱，却也把碎石挡偏了，落在地上“咚咚”响。
“是岩祟！”林九看清了，岩石缝里的黑气正缠着老林头的腿，像无数条黑绳，把他往岩石缝里拉。而岩壁上，竟“长”着些黑色的纹路，像之前禁洞图腾的残痕，纹路里渗着的黑汁，正是邪祟用岩石阴气和聚阴石碎片形成的岩祟！
他举起巫斧，把“破石诀”和“聚阳诀”拧在一起——先引岩壁周围没被污染的岩石阳气，再裹上枯草的暖意，巫斧的暗纹瞬间亮了，暖黄色的光里裹着点石屑的冷光，像撒了把碎金，劈在缠着老林头的黑气上。
“嗤啦！”黑气被光劈中，瞬间散了大半，老林头的腿终于能活动了。他连忙往外爬，手里还攥着株新鲜的还魂草，草叶上沾着黑汁，却没被染黑——还魂草能镇魂，倒能暂时挡着阴气。
可没等老林头爬出来，岩壁突然“咔嚓”响了一声，一块更大的岩石从上面掉下来，带着浓黑的气团，直砸向二柱。“小心！”林九一把推开二柱，巫斧猛地往上挥，暖黄色的光撞在岩石上，“轰隆”一声，岩石裂成两半，气团里的岩祟本体露了出来——是块拳头大的聚阴石，裹着黑气，还缠着块蓝布碎片，碎片边缘沾着岩屑，灰扑扑的，和之前涧祟、藤祟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岩祟见本体暴露，黑气突然剧烈翻滚，无数碎石从岩壁上掉下来，朝着后生们砸过去。李建国连忙组织大家举着艾草往后退，二柱则跟着林九，用聚气诀引阳气帮着挡碎石：“九子叔！聚阴石在黑气中间，得劈碎它！”
林九点点头，握紧巫斧，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把“破石诀”的力道提到最大，阳气顺着巫斧的木柄往斧刃聚，暖黄色的光变成了亮金色，像道小闪电，劈在聚阴石上。“咔嚓”一声，聚阴石碎成几块，黑气瞬间没了支撑，“呼”地散了，岩壁上的黑色纹路也慢慢褪成了普通的灰色，不再渗黑汁。
林九捡起地上的蓝布碎片，用火柴点燃，烧成的灰撒在聚阴石的碎块上：“这些碎块得埋在向阳的地方，别留在这儿，免得再聚阴气。”他又帮老林头拍掉身上的黑灰，老林头的腿上沾了点黑汁，用艾草熏了熏，很快就变成了灰。
“多亏了你，九子。”老林头攥着还魂草，草叶已经恢复了翠绿，“我想着采株还魂草给小石头治咳嗽，没想到刚靠近岩壁，就被黑气缠上了，腿都动不了，多亏你来得及时。”
林九接过还魂草，放在鼻下闻了闻——草叶带着股淡淡的清香，确实有镇魂的气息，母亲当年就是为了采这草才去的禁洞，如今老林头又为了小石头来采，倒也算种缘分。“以后别单独来禁洞附近，要采草药，喊上我一起。”
往回走时，夕阳已经西斜，把后山径的草都染成了金红色。二柱和后生们还在讨论刚才的岩祟，说林九的巫斧发光时多厉害，又说自己的聚气诀还得练，不然连碎石都挡不住。李建国则在一旁笑着说：“慢慢来，你们比我当初强多了，我练了半个月，指尖才有点暖意。”
回到村里，小石头还在刘婆子家睡着，脸色已经好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泛白。老林头小心地把还魂草交给刘婆子：“用这草煮水，给孩子喝两天，咳嗽就能好。”刘婆子连忙道谢，又去厨房烧水，要留大家吃饭。
林九没多留，他还要回土地庙把晒着的玉米收起来，免得夜里下露水。路过村头的老槐树时，狗剩正蹲在树下，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颗烤栗子：“九子叔，你回来了！我娘说你去禁洞那边了，没遇到危险吧？”
林九接过栗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得很：“没事，已经处理完了，以后别去那边玩，不安全。”狗剩点点头，又从布包里掏出颗栗子，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留着，路上吃。”
回到土地庙，院坝里的玉米已经被村民帮忙收进了粮仓，只留下些散落的颗粒。林九把巫斧靠在石墩上，又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暗纹也不亮了，只剩下点淡淡的暖意。他坐在庙门口的石阶上，看着远处的夕阳慢慢落下，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心里踏实得很。
夜里，刘婆子来送了碗还魂草煮的水，说小石头喝了之后，咳嗽轻了不少，已经能安稳睡了。林九接过水，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股还魂草的清香。他把剩下的水倒进院坝的土里，想着明天再去禁洞附近的岩壁下撒点艾草灰，免得还有残留的阴气。
月光透过庙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巫斧上，斧身的暗纹泛着淡淡的光，像颗小星星。林九打了个哈欠，起身关了庙门——明天还要帮村民把剩下的玉米收完，事情还多着呢，得早点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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