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后的第一个清晨，顾临溪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侧躺着，静静看着身边熟睡的沈瓷。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她的呼吸均匀绵长，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胸口，无名指上那枚铂金婚戒在晨光中闪着温润的光泽。
顾临溪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手上，又移到两人交叠在薄被下的身体。心里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一种满溢的幸福感充盈。他们结婚了。这个事实像一颗温暖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开出一片安宁的花。
他轻轻握住沈瓷搭在他胸口的手，手指摩挲着那枚戒指。沈瓷在睡梦中动了动，更近地依偎过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醒了？”顾临溪轻声问。
“嗯。”沈瓷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几点了？”
“刚七点。”顾临溪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还早，再睡会儿。”
沈瓷摇摇头，睁开眼睛看他：“不睡了。今天……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这话说得平常，但顾临溪听出了里面的期待——这是他们作为夫妻的第一个早晨，她想和他一起度过每一个寻常时刻。
“好。”顾临溪微笑，“那我们先洗漱。你的腿……”
“可以站了。”沈瓷试着动了动右腿，“周医生说今天可以试着不用轮椅，慢慢走。”
顾临溪立刻坐起身，先扶她坐起来，然后蹲在床边帮她穿拖鞋。这个动作他已经做得很自然，像是做过千百次。沈瓷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暖意。
洗漱时，顾临溪细心地帮沈瓷挤好牙膏，调好温水。镜子里，两人并肩站着，穿着同款的深蓝色睡袍，像所有普通的新婚夫妇一样，开始他们平凡的早晨。
“顾临溪。”沈瓷忽然开口。
“嗯？”顾临溪转头看她。
沈瓷伸手，指尖轻触他的脸颊：“你现在……真的很快乐，对吗？”
顾临溪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对。前所未有的快乐。”他顿了顿，“你呢？”
“我也是。”沈瓷轻声说，“以前从来不敢想，有一天我能这样……安心地醒来，知道身边有个人会一直在。”
顾临溪的心被这句话填得满满的。他俯身，很轻地吻了吻她的唇：“我会一直在。每一天，每一个早晨，都会在你身边。”
两人洗漱完毕，顾临溪扶着沈瓷慢慢走出卧室。她的右腿还有些虚软，但确实可以支撑着慢慢行走。顾临溪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扶持——既给予支撑，又尊重她想要独立的努力。
厨房里，岚姨已经在准备早餐。看到两人相携走来，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沈小姐今天能走了？太好了！”
“还不太稳，”沈瓷说，“但比昨天好多了。”
“慢慢来，不着急。”岚姨一边说一边摆餐具，“今天早餐简单些，白粥、小菜、还有我现包的馄饨。”
餐桌摆在厨房旁的小餐厅里，窗外就是花园。秋日的晨光洒进来，将桌面照得暖洋洋的。顾临溪为沈瓷拉开椅子，等她坐稳后，自己才在她身边坐下。
“从今天起，”顾临溪盛了一碗粥放到沈瓷面前，“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有很多事，我们可以慢慢计划，慢慢做。”
沈瓷接过粥碗，小口喝着：“你想先做什么？”
顾临溪想了想：“我想先学会做你爱吃的菜。岚姨虽然做得好，但我想亲手做给你吃。”
“那我想学煲汤。”沈瓷说，“岚姨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她就常给你煲汤。以后……我来煲。”
岚姨在一旁听着，眼眶有些湿润：“好，好，我都教你们。不过不急，沈小姐先把伤养好。”
早餐在温馨的对话中结束。饭后，顾临溪陪着沈瓷在花园里慢慢散步。清晨的花园空气清新，菊花开得正好，桂花虽然谢了，但还有隐约的余香。
他们在银杏树下停下。经过一夜，树上的叶子又黄了一些，在晨光中像一片片小金币。
“顾临溪，”沈瓷看着银杏树，“那天晚上的光影……还会再来吗？”
顾临溪也看向树干。他能感觉到，树根深处那股微弱的能量脉动依然存在，但很平静，像是在沉睡。
“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有种感觉，她不会伤害我们。她的出现，更像是一种……交接仪式。现在仪式完成了，她可能就不会再来了。”
沈瓷沉默片刻，然后说：“其实我有点想再见她一次。想正式说声谢谢，谢谢她给了你完整。”
顾临溪握住她的手：“也许……她已经听到了。”
两人在银杏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慢慢散步。沈瓷的腿渐渐适应了行走，虽然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稳稳的。顾临溪始终走在她身边，一只手虚扶在她腰后，随时准备搀扶。
“等腿完全好了，”沈瓷说，“我想重新开始晨练。荒废太久了。”
“我陪你。”顾临溪立刻说，“不过我不太会，你得教我。”
沈瓷笑了：“你学什么都快。”
“那是因为老师教得好。”顾临溪看着她，“我最好的老师，就是你。”
这话让沈瓷的耳根微红，但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而是握紧了他的手。
散步回来后，沈瓷有些累了。顾临溪扶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细心地在她背后垫好靠枕，又在她腿上盖了条薄毯。
“休息一会儿。”他说，“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沈瓷点头：“你去吧，我看看书。”
顾临溪上楼后，沈瓷拿起茶几上的一本诗集——那是顾临溪最近在读的，叶芝的诗集。她翻开书页，看到里面夹着一张银杏叶书签，叶子已经压平，金黄色的叶脉清晰可见。
书签旁有顾临溪的笔记：“今天和沈瓷在银杏树下看日落。她说以后要每年都来看。我想，和她在一起的每个季节，都会是美的。”
沈瓷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心中涌起温暖的涟漪。她合上书，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楼上书房里，顾临溪打开电脑，处理一些积压的事务。但刚工作了半小时，他就忍不住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的客厅——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沈瓷靠在沙发上小憩的身影。
他的心被温柔填满。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他在楼上工作，她在楼下休息，知道彼此就在不远处，安心而踏实。
他下楼时，沈瓷已经醒了，正看着窗外的花园出神。
“想什么呢？”顾临溪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搂进怀里。
沈瓷靠在他肩上：“在想我们的婚礼。樱花开了的时候，在树下摆上桌椅，不用太多人，就最亲近的几个。”
“嗯。”顾临溪点头，“秦漠说他负责活跃气氛，楚风负责流程，陆衍负责安保。岚姨说要亲自做几道拿手菜。”
“婚纱我想选简单的款式，”沈瓷继续说，“不要拖尾，方便走动。头发……就梳起来，戴一朵樱花。”
顾临溪想象着那个画面，心中一片柔软：“一定很美。”
“还要交换戒指，”沈瓷举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这枚戒指，到时候再戴一次。在所有人的见证下。”
顾临溪也举起自己的手，两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同样的光：“好。在樱花树下，在所有爱我们的人的见证下。”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聊着关于婚礼的种种细节。没有紧张，没有焦虑，只有对那个美好时刻的期待和规划。
午饭后，周医生准时来为沈瓷检查。伤口恢复得很好，新生皮肤已经基本长好，只是颜色还有些浅。周医生重新消毒后，只贴了一小片防水敷料。
“明天就可以正常洗澡了，”周医生说，“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能泡太久。再过一周，应该就能完全恢复正常活动了。”
这是个好消息。顾临溪和沈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悦。
周医生离开后，顾临溪提议：“下午……我们就在家看电影吧。选一部轻松的，我准备些水果和茶。”
沈瓷点头：“好。我想看那部……《诺丁山》。你说过好看。”
顾临溪有些惊讶：“你还记得？”
“记得。”沈瓷轻声说，“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顾临溪的心被这句话温柔击中。他俯身，很轻地吻了吻她的唇：“那我以后要多说些好听的，让你都记住。”
下午，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顾临溪准备了水果拼盘和花茶，沈瓷则选了一条更舒服的毯子。电影很轻松，爱情喜剧，讲的是普通人和明星的浪漫故事。
看到男女主角在花园里拥吻时，顾临溪侧头看向沈瓷。她正专注地看着屏幕，嘴角带着很淡的笑意。屏幕的光在她脸上跳动，让她的侧影看起来格外柔和。
顾临溪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沈瓷转过头看他，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亮晶晶的。
“怎么了？”她轻声问。
“没什么，”顾临溪说，“就是想握着你。”
沈瓷回握他的手，然后很自然地靠回他肩上。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看完了整部电影。
片尾曲响起时，沈瓷轻声说：“其实我更喜欢我们的故事。虽然不浪漫，不传奇，但……真实。”
“真实的就是最好的。”顾临溪说，“我们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故事。”
傍晚，顾临溪扶着沈瓷在花园里做最后一次散步。夕阳将天空染成暖色调，银杏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顾临溪，”沈瓷忽然停下脚步，“我想明天……试着做饭。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
顾临溪眼睛一亮：“真的？那我给你打下手。”
“好。”沈瓷点头，“不过如果做得不好吃……”
“你做的一定好吃。”顾临溪打断她，“而且，我们可以一起做。第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沈瓷看着他，眼中是温柔的笑意：“嗯。一辈子，慢慢来。”
夕阳沉入山后，天空渐渐暗下来。山庄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温暖的星星落在人间。
顾临溪扶着沈瓷慢慢走回屋内。经过银杏树下时，两人都没注意到——树干上那圈昨夜出现过的光纹，此刻又隐隐浮现，比昨晚更清晰了些，像是一个温柔的印记，在暮色中发出极淡的光。
而顾临溪体内那颗新种子，在这一刻，发出温暖而平稳的脉动。
像心跳，像呼吸，像某种古老而温柔的承诺，正在以人类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悄然履行。
夜风轻柔，灯火可亲。
他们的新婚生活，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美好的秋日，温柔地铺展开来。
而未来，还有许多这样的日子，在等待着他们。
一步一步，一天一天，携手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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