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接到内侍传话,转身就往回走。他没再看一眼宫门外的石兽,也没停下脚步整理衣袍。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转——归云驿昨夜又有青砖放行,押运人换了名字。
这不是小事。
他直接去了偏殿,叫来随从,“去户部调近十日归云驿进出记录,还有工劵核销台账,一个时辰内必须送到我府上。”
随从领命跑了。
林昭没等,骑马先回了府。天刚过午,阳光照在院墙上,他没抬头看。一进门就直奔密室,桌上摊开的是神京城南排水渠的工程图。这条渠是他亲自定的十个重点工程之一,材料早就批了,三百车青砖专供此用。
可图纸上的施工进度是零。
他盯着图纸看了两息,苏晚晴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叠账册,脸色不太好看。
“我查了三遍。”她说,“这三百车青砖确实出了库,签收人是陈文远,用途写的是‘城南排水渠基建’,但现场没有任何施工痕迹。”
林昭点头,“运输记录呢?”
“车队从户部出库后,登记终点是南门,可没人见过他们进工地。民夫解散时都说,车上货被半路转走了,说是‘废料处理’。”
“废料?”林昭冷笑,“新烧的青砖能当废料?”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问题在哪了。
有人把本该用于正经工程的建材,偷偷运出去了。还打着官方名义,手续齐全,签名盖章一样不少。
这个人,得有权调物资,还得能绕开工坊司和工务主簿的监管。
范围一下子缩小了。
“查陈文远。”林昭说,“他最近有没有异常出入记录?”
“我已经让锦衣卫调档了。”苏晚晴把一份名单放在桌上,“他过去三个月,有七次非值日时间进了户部库房,都是傍晚,没人陪同。”
林昭拿起纸看了看,眉头皱紧。
陈文远,户部主事,三十五岁,江南士族旁支出身。平日说话慢条斯理,朝会上还多次为新政说话,甚至当面顶过李丞相的人。林昭一度以为他是可用之才。
现在看,全是假象。
“系统。”林昭低声说。
光幕浮现。
【启动低阶物流追溯模拟】
输入参数:青砖重量、车速估算、道路状况、天气记录
输出结果:运输终点概率最高区域——城西二十里外废弃窑场
坐标出来了。
林昭把结果给苏晚晴看。她看完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我去看看。”
“别硬闯。”林昭提醒,“带两个人,乔装,只观察,不动手。”
她点头,走了。
林昭留在密室,继续翻账。他把所有经陈文远签名的调拨单都抽出来,一张张比对。发现不止青砖,还有水泥、铁钉、木梁,数量不大,但频率很高,全都流向不同名义的“临时调配”。
更奇怪的是,这些单子用的印不是户部正印,而是副署章。按规定,副署章只能用于备案和流转,不能独立生效。可这些单子都完成了出库流程。
说明有人在下面配合。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阿福在外头喊:“大人,户部的记录送到了!”
林昭开门接过,快速翻了一遍。果然,原始登记里,押运人名字被人用墨笔划掉,重新写了另一个名字。笔迹不一样,印章却对得上。
造假的人很小心,但忘了换印泥颜色。
他把这份记录压在砚台底下,等苏晚晴回来。
天黑前她回来了,一身灰布衣,脸上沾着土。
“窑场有问题。”她进门就说,“围墙加高了,四角搭了岗楼,晚上有人轮岗,穿的不是民夫衣服,是旧式军服。我靠近到三百步,看见里面有炉火,还有金属敲打声。”
林昭眼神一冷。
“不是废料处理,是建东西。”
“而且不是小工程。”苏晚晴补充,“我看到一辆车卸货,拉的是铁条,跟咱们工坊炼的新钢很像。”
这话一出,林昭立刻站起身。
新钢是军用物资,严禁私调。哪怕一根都不行。
现在不仅青砖没了,连钢材都被偷运出去,还在城外搞秘密据点。这已经不是贪污,是谋反。
“通知秦枭。”他说,“窑场周围布控,不准任何人进出。但先别动,我要抓活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请陈文远来议事。”
“他会上当?”
“他会觉得我还信任他。”林昭淡淡地说,“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窑场。”
第二天上午,林昭以“讨论税赋分摊细则”为由,请陈文远来政事堂偏厅见面。信是亲手写的,语气客气,还提到要推荐他升任户部员外郎。
陈文远来了,穿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笑。
“林大人这么快就推进下一步了,真是令人佩服。”他拱手行礼,坐下时顺手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林昭没让他喝一口茶。
直接从案下抽出那份伪造的调令,拍在桌上。
“认得这个吗?”
陈文远低头一看,笑容僵住。
“这是你签的字,用的章。三百车青砖,五吨水泥,四十根新钢铁条,全被运去了城西窑场。你说,是做什么用的?”
“我……我不知道。”他声音有点抖,“可能是下面人操作失误,我签过的单子太多……”
“那你解释一下。”林昭又拿出一张纸,“为什么你七次非值日进入库房,都在这些物资出库的前一天?为什么押运人名单会被涂改?为什么用副署章完成正式调拨?”
陈文远额头冒汗,“这……这我不清楚,也许是有人冒用我的名义……”
“冒用?”林昭冷笑,“你的私章拓印就在我手里,和假单子上的完全一致。你连印泥都没换。”
话音未落,苏晚晴从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布包着的东西。
“这是在他袖子里搜出来的。”她把布打开,是一张烧了一半的信纸残片,上面有“严崇”两个字,还有“窑场加固完成,可藏兵三百”。
陈文远猛地站起来,想往外冲。
苏晚晴一步上前,抬脚踹在他膝盖窝,直接把他按在地上。反手拧住胳膊,另一只手抽出他腰间的匕首扔到远处。
“你还敢动手?”她咬牙,“你知道私调军用物资是什么罪吗?”
陈文远趴在地上,脸贴着地砖,忽然笑了。
“林昭……你赢不了的。”他喘着气说,“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李相的棋,早就布好了。你会死,新政也会死。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死前多恨一会儿。”
林昭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完了吗?”
“我说完了。”陈文远抬头瞪着他,“来啊,把我关进天牢。可你记住,你活不过三天。”
林昭站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声。
“来人,把陈文远押去天牢,交给锦衣卫单独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
两名护卫进来,架起陈文远就走。他一路还在笑,嘴里不停念着“你死定了”。
林昭没再看他。
苏晚晴走过来,“接下来怎么办?”
“清账。”他说,“把所有经他手的单子全部重审,一件不漏。另外,派人在窑场周围盯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你怀疑还有人?”
“一个户部主事,撑不起这么大动作。”林昭声音沉下来,“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苏晚晴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你小心点。这种人敢说出来,就说明不怕你查。他们可能已经准备动手了。”
林昭嗯了一声。
她走了。
天快黑了,林昭回到书房,把今天的记录全部整理一遍。每一条线索都记下,每一个疑点都标红。他正写着,外面传来一声轻响。
是窗户被风吹开了。
他走过去关窗,顺手把桌上的纸页压好。烛光照在砚台边,那张伪造调令的墨迹已经干了。
他坐回椅子,刚端起茶杯,系统界面突然浮现。
【检测到重大内政危机解除】
【民心值+500】
【国力评分更新中……】
他还没来得及看下一栏,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是阿福的声音,“刚收到消息,城西窑场那边……今晚有人运进了大批木材,还点了三堆篝火,像是在准备什么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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