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那张新报看完,随手折好塞进袖口。左手压着伤口的地方又湿了,布条黏在皮肤上,扯得生疼。他没停下,转身就往府里走。
阿福已经在门口等着,手里捧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林昭接过一看,是锦衣卫夜档的加急件:城西旧驿昨夜有人进出,脚印通向后山荒道,驿站地窖有烧纸痕迹。
“不是巧合。”林昭说。
他知道是谁——户部那个不起眼的书吏,姓赵,名不显眼,但账本上的笔迹他记得清。前两天查恒源号流水时,发现三笔青砖出库被改成了“修缮官厕”,字迹歪了一点,和别人不一样。当时没抓,是怕打草惊蛇。
现在蛇要跑了。
他立刻叫来苏晚晴。她正在校场练人,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带上十名义勇营精锐就出发。路上林昭只说了八个字:“活捉,别让他开口喊。”
天还没亮,城西废驿一片死寂。驿站早就废弃多年,墙塌了半边,门板挂在一根钉子上。风一吹,吱呀响。
苏晚晴带人从四面围上去,火油灯全点亮,照得院子像白昼。她在每个出口埋了机关哨桩,踩上去就会拉响铁铃。这是墨玄教她的土办法,简单,但管用。
林昭站在院中,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是他特意让人抄的假流水,上面写着“南门工地急需青砖三百车,即刻转运城西旧驿”。他知道那人会来——昨晚烧纸是为了毁证据,但他一定没烧完。这种人做事,永远留一手。
果然,半个时辰后,后墙一块砖动了。
一个人影猫着腰钻出来,披着黑斗篷,怀里抱着个木盒。他蹲在地上听了听动静,确认没人,才快步往院角的枯井走。
刚走到一半,林昭开口了:“赵文书,这么晚还不睡?”
那人猛地抬头,脸色刷白。他想跑,但脚下刚动,铁铃就响了。四面灯光齐闪,苏晚晴带着人冲出来,刀已出鞘。
他退到墙边,手伸进怀里。林昭大喊:“别让他吞东西!”
两名护卫扑上去,按住他肩膀,苏晚晴一脚踢开他手。一个蜡丸滚出来,掉在地上。
“你被抓了三次。”林昭走过去,把账册扔在他面前,“第一次监察御史查账,你改了日期逃过;第二次户部复核,你把‘甲’写成‘申’,蒙混过关;第三次是我查工劵,你连夜烧了底单。”
他蹲下来,盯着那人眼睛:“可你忘了,账本可以改,数字不会骗人。三百车青砖,够铺五里路。南门工地连地基都没动,砖去哪儿了?”
那人咬着牙不说话。
林昭站起身,对苏晚晴点头。她打开木盒,里面是几张烧了一半的纸,还能看清字:狄戎、接头、金帛十七次、北境暗道。
“你收了十七次钱。”林昭说,“一次五十两黄金,换算成米,够你全家吃一百年。”
那人终于抬头,冷笑一声:“成王败寇,你们赢了。”
“我们不是为了赢。”林昭说,“是为了让这种事不再发生。”
他挥了下手,护卫把人押走。苏晚晴跟上来问:“审吗?”
“不用。”林昭摇头,“证据都在,刑部可以直接定罪。他老婆孩子我已经让人安置在惠民坊,不受牵连。这种人,最怕的不是死,是家人受苦。”
两人走出废驿时,天边开始发白。风从西边吹过来,带着一点凉意。
回到地牢,人已经关进牢房。林昭隔着铁栏看着他,没再说话。那人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头埋进膝盖。
林昭转身走了。
苏晚晴陪他一路回府,谁也没说话。走到皇城东阙楼下,林昭忽然停下。
“我们是不是也走了太久?”他问。
“嗯?”苏晚晴看他。
“从我穿越来那天起,一直在防人。”林昭望着东边,“防贪官,防奸细,防背后一刀。现在李相倒了,严崇死了,连这种小角色都藏在账本里搞鬼。”
他顿了顿:“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变得和他们一样,总想着谁要害我?”
苏晚晴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一样。他们防的是失权,你防的是百姓吃亏。目的不同,路就不一样。”
林昭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从怀里掏出工程日志,翻开第一页,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字:“内奸清,民心安,可兴百业。”
写完合上本子,递给了阿福:“送去工坊司,告诉他们,运输线可以全线开工了。”
阿福接过本子,快步离去。
苏晚晴站在旁边,看着东方渐渐亮起来的天空。第一缕阳光照在城楼上,把瓦片染成金色。
“接下来呢?”她问。
“接下来?”林昭活动了下左手,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感觉不到疼了,“该修路了。北境三条主干道,一个月内必须打通。驿站要配火油灯、急救箱、轮值医者。”
“我已经让义勇营抽人护路。”
“钱庄那边也要动。”林昭说,“归云、朔方设分行,用工劵结算工程款。柳三爷答应联合担保,今天就能签契。”
苏晚晴点头:“我去盯。”
林昭最后看了一眼东边的天色,转身往台阶下走。
苏晚晴跟上。
走到第三级台阶时,林昭脚步慢了一下。左手突然一麻,本子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封面,一滴血落在封皮上,慢慢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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