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林昭脸上,他睁开眼。
天亮了。
他站起身,左手还裹着布条,动作没停。把工程日志塞进怀里,整了整衣领,推门出去。外面已经有人等在门口,是阿福。
“大人,广场都准备好了。”
林昭点头,往前走。脚步很稳。路上人越来越多,都是往主城广场去的。有挑担的老农,有推车的工匠,有穿绸衫的商贾。没人拦他,也没人说话,只是看见他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然后跟在后面走。
到了广场,高台就在眼前。红毯铺地,两侧挂旗。柳三爷带着几个商人站在台下,见他来了,立刻迎上来。
“林大人。”柳三爷双手捧出一个木盒,“这是‘信用凭证首发印玺’,三大商帮联名担保,今日启用。”
林昭接过盒子,没打开看。只是点了点头。
他走上高台。
台下全是人。密密麻麻,站满了广场。他站在最前,目光扫过去。看到一张张脸,有熟的,有不熟的。有个老农站在前排,手里攥着一张工劵,抬头看着他。林昭认得那张工劵——三个月前,这人参与修渠,领的就是这种纸。
他没说话。
风从东边吹来,吹动他的袖子。袖口墨迹还在,洗不掉。掌心有茧,指节发红。这手不是拿笔写空话的手,是搬砖、画图、记账的手。
底下开始有人低声说话。
“看他衣服还是那样。”
“青衫都没换一件。”
“听说昨夜还在查账。”
“那伤……是为了咱们挡下来的。”
声音不大,但传得远。
林昭依旧没说话。他就这么站着,像一根桩子,钉在台上。太阳升起来,照在他身上。光落在肩上,像披了件新衣。
柳三爷退后一步,举起手。
全场安静。
他打开礼盘,取出印玺,高声说:“大乾钱庄,今日开业!信用为本,信比银重!”
话音落,台下爆发出喊声。
百姓鼓掌,商贾作揖,有人跳起来喊好。那个老农把工劵举过头顶,咧嘴大笑。旁边人跟着举手,一片纸浪翻起。
林昭终于动了。
他打开木盒,拿出印玺。铜的,沉手。正面刻着四个字:**信立国本**。
他把它放在案上,没盖章,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上面。
这一按,不是仪式,是表态。
他知道这东西有多重。以前百姓怕官,怕税,怕一纸命令夺走粮食。现在他们敢拿一张纸换粮、换工具、换工钱,是因为背后有实货,有仓库,有路通到家门口。
这不是他一个人建的。
是他,是阿福,是沈砚,是苏晚晴,是那些夜里赶工的匠人,是那些主动献策的老农,是每一个愿意信的人一起撑起来的。
台下欢呼越来越响。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从侧阶走上来一个人。素色劲装,腰佩长剑。头发用玉簪束住,步伐很稳。
是苏晚晴。
全场一下子静了半秒。
女子登台,在以往是不合礼的。她是将门之女,是义勇营统帅,可再有功,也是女人。按旧规,不该站在这里。
但她上了。
谁也没拦。
她走到林昭身边,没看他,只望着台下。风吹起她的衣角,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开:
“新的纪元,已经开启。”
林昭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脸色平静,眼神坚定。他没说话,只是往旁边移了半步,和她并肩而立。
两人站在一起,面对万人。
底下先是沉默,接着,不知谁先拍了手。
一下,两下。
然后是成片的掌声。
有人喊:“苏将军!”
有人喊:“林大人万安!”
还有孩子扯着嗓子叫:“我也要领工劵!”
笑声炸开。
柳三爷带头跪拜,三大商帮紧随其后。不是叩首,是躬身到底,双手扶地。
“我等愿共守此信,共建此业!”
百姓也跟着弯腰。老农跪下去,额头贴地。工匠们摘下帽子,抱在胸前。
这不是对权势低头。
是对规则低头,对信用低头,对一个能让他们活得有盼头的世道低头。
林昭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工程日志。
封面硬,边角磨毛了。血迹干了,颜色发黑。他记得是谁的血染上的。记得那一夜在废驿抓赵文书,记得刀光闪过,记得苏晚晴挡在他前面。
这本子记的不是功劳,是账。是哪天修了哪段渠,用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救了多少户。
它不重,但压得住心。
他抬眼,看向远方。
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城门外。那里有条新路正在修,通往西南道。再过去是旱地,还没通水渠。更远的地方,有孩子没书读,有病人走不出山。
这些地方还没有工劵,没有钱庄,没有路。
但他知道,会有的。
只要有人愿意干,愿意信,愿意跟着走。
台下还在欢呼。
商贾们站起来,满脸敬服。百姓挤在台前,伸手想碰那印玺。阿福在下面维持秩序,一边笑一边喊:“别挤!都看得见!”
林昭站着没动。
苏晚晴侧头看他。
“接下来呢?”
林昭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指向城门方向。
那里,一辆运石车正缓缓驶过新开的街道。车轮压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
灰尘扬起,在阳光里像金粉一样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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