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看着办公桌上那份精致的邀请函，烫金字体印着“清河重工战略发展恳谈会”。落款是董事长陈继昌的亲笔签名。这与不久前将他拒之门外的态度，判若云泥。
“鸿门宴？”顾晓梦在电话里轻笑，“更像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姜云帆卡你资金，省里却给你开了绿灯。陈继昌这种老江湖，最懂看风向。他现在押注你，比死抱着姜云帆更有利。”
沈墨指尖划过邀请函冰凉的纸张。他想起岳川的提醒：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清河重工作为本地制造业龙头，若能争取过来，不仅是S线建设的助力，更是对抗姜云帆的重要筹码。
“我去。”沈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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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重工总部大厦顶层的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陈继昌亲自在门口迎接，热情地握住沈墨的手：“沈主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他身材微胖，笑容弥勒佛般和善，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显露出商海沉浮的锐利。
沈墨与他寒暄，目光扫过场内。几位副市长和重要局办一把手均在座，姜云帆却不见踪影。这不寻常。
恳谈会更像是清河重工的成果展示。陈继昌侃侃而谈，介绍集团最新研发的智能盾构机、重型起重设备，无不与重大基础设施建设相关。他数次提到“希望能为家乡的S线建设贡献力量”，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地瞟向沈墨。
茶歇时分，陈继昌将沈墨引到露台。夜风微凉，脚下是清河璀璨的夜景。
“沈主任，以前有些误会，是我老陈目光短浅。”陈继昌递过一支雪茄，被沈墨摆手拒绝后，自己也没点，只是拿在手里把玩，“我们搞实业的，最终还是看技术，看实力。S线南线方案，确实更优。”
沈墨不接话，等着下文。
“听说，省里对智慧交通平台很感兴趣？”陈继昌话锋一转，“我们重工旗下有个科技子公司，在传感器和数据处理上，有些积累。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沈墨明白了。陈继昌看中的，不仅仅是S线的设备订单，更是沈墨手里即将到位的省级专项资金和未来可能铺开的智慧城市项目。这是一块更大的蛋糕。
“陈总消息灵通。”沈墨微笑，“合作当然欢迎。不过，所有项目都会严格遵循公开招标程序，靠实力说话。”
“那是自然！”陈继昌哈哈一笑，“要的就是沈主任这句话。我们重工，最不缺的就是实力。”他压低声音，“另外，关于之前……姜市长那边的一些安排，沈主任不必过分担忧。企业生存，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这话近乎赤裸的示好与站队。沈墨心中凛然，陈继昌这是在用行动表明，他已准备脱离姜云帆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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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姜云帆在私人会所里大发雷霆。他面前站着城投集团董事长李伟。
“陈继昌这个老狐狸！见风使舵得真快！”姜云帆将酒杯顿在桌上，“他以为搭上沈墨就能高枕无忧？做梦！”
李伟小心翼翼：“姜市长，重工那边几个和我们关联的零部件订单，这个月都推迟签约了。看来陈继昌是铁了心……”
“铁了心？”姜云帆冷笑，“他以为沈墨能护得住他？省里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审计已经提前介入了，只要找到一点纰漏，我看他沈墨怎么收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伟，你去找那几个重工的小股东，该吹风就吹风，该施压就施压。提醒他们，清河重工这些年享受的政策优惠、土地置换，可都不是白来的！”
他要让陈继昌知道，背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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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谈会结束，陈继昌亲自送沈墨到电梯口。
“沈主任，留步。”他示意秘书递过一个文件袋，“这是我们科技子公司的一些技术资料，您有空指点指点。另外……”他声音更低，“小心审计。有人，不想看到S线顺利开工。”
沈墨接过文件袋，分量不轻。“谢谢陈总提醒。”
坐进车里，沈墨打开文件袋。里面除了技术资料，还有一份不起眼的U盘。他回到办公室，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一份加密的录音文件。
录音里的声音经过处理，但内容让沈墨脊背发凉——那是姜云帆的心腹与某位省城官员的对话片段，提及了要在审计环节“重点关照”沈墨负责的项目，并暗示“不怕找不到问题”。
这不是简单的示好。陈继昌递出的，是一把能伤人的刀，也是一张沉重的投名状。
沈墨关掉录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陈继昌的倒戈，看似是利好，实则将他推到了更危险的境地。这意味着他与姜云帆的矛盾已彻底公开化、白热化。姜云帆的反扑，只会更加疯狂。
他拿起电话，打给许半夏：“半夏，我需要你帮我审核几份项目合同，确保所有流程，在法律上无懈可击。”
又打给顾晓梦：“晓梦，省审计厅那边，有没有信得过的老同学？我想提前沟通一下工作。”
最后，他拨通了沈冰的电话：“姐夫，你工地上用的建材，供应商都靠谱吗？所有票据、质检报告，再核查一遍，要经得起最严格的审计。”
放下电话，夜色已深。沈墨看着窗外，清河重工的示好，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之下，是更深更暗的漩涡。他拿到了筹码，也接过了更沉重的负担。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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