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柳玉容轻手轻脚走进厨房，系上印着向日葵图案的围裙，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虾仁和西兰花。她戴着老花镜，对照着手机里的食谱，小心翼翼地把虾仁开背去线，动作比半年前熟练了不知多少。
“妈，早啊。”阮清禾走进厨房时，闻到了淡淡的蒜香。柳玉容回头笑了笑，手里的锅铲没停：“醒啦？知道你今天要去基金，给你做了虾仁滑蛋，再炒个西兰花，清淡又有营养。”
阮清禾靠在门框上，看着柳玉容忙碌的背影。以前在舒家，柳玉容连厨房都很少进，更别说为谁专门做饭。如今她挽着袖子，额角沁出细汗，却满脸笑意，这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
“李叔叔呢？”阮清禾问。柳玉容往锅里撒了点盐：“早上去公园打太极了，说要给你带巷口那家老字号的豆浆，你小时候最爱喝的。”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柳玉容笑着摆手：“说曹操曹操到。”
阮清禾去开门，李教授提着豆浆和油条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清禾，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糖糕，刚出锅的。”他身上还带着晨练的轻汗，笑容温和得像清晨的阳光。
早餐桌上，小团子揉着眼睛跑出来，一头扎进阮清禾怀里：“奶奶，我要吃虾仁！”李教授笑着把糖糕递过去：“小团子先吃口甜的，虾仁马上就好。”柳玉容把炒好的西兰花端上桌，轻轻拍了下李教授的手：“别总给孩子吃甜的，先喝豆浆。”
一家人正吃着饭，门铃又响了。阮清禾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个穿校服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个布包，神色有些拘谨：“请问是阮清禾女士家吗？我叫张明，是张奶奶的孙子。”
“张明？快进来。”阮清禾眼睛一亮。张奶奶是她在焦家时唯一对她好的邻居，当年她被焦大壮打，是张奶奶偷偷给她塞馒头，帮她擦眼泪。可惜张奶奶前年走了，阮清禾赶去奔丧时，张明正在外地读高中，没能见上一面。
张明走进客厅，把布包放在茶几上，打开后露出一个褪色的红布帕子，里面包着几样旧东西。“这是我奶奶临终前让我交给您的。”张明说着，眼圈红了，“奶奶说，这是您当年落在她家的发绳，还有她给您缝的鞋垫，一直没舍得扔。”
红布帕子里，一根断了的塑料发绳已经发黄，几双针脚细密的布鞋垫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阮清禾拿起鞋垫，指腹抚过上面的针脚，鼻子一酸。当年她冬天没鞋穿，脚冻得流脓，是张奶奶连夜给她缝了鞋垫，垫在破鞋里暖烘烘的。
“奶奶还说，让我考上大学就来谢谢您。”张明从书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递到阮清禾面前，“我考上师范大学了，以后想回乡下当老师，像您帮助我们一样，帮助更多农村的孩子。”
阮清禾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师范大学”四个字，笑着点头：“好，真好。张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特别开心。”她转身从书房拿出一个红包，塞进张明手里，“这是奶奶给你的学费，好好读书，别辜负张奶奶的期望。”
张明推辞了半天，最后在阮清禾的坚持下收下了。临走时，他给阮清禾鞠了个躬：“阮奶奶，我一定会好好教书，把您和我奶奶的善意传下去。”
送走张明，阮清禾去了清禾基金。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林娟带着几个姑娘在整理物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林娟看到阮清禾，立刻迎了上来：“阮总，您来啦！告诉您个好消息，我们合作社的虾皮和鱼干，上个月网上销量破了十万单！”
林娟是清禾基金帮助的第一个女孩，当年她因为家里穷，差点被父母逼着嫁给老光棍。阮清禾资助她读完高中，又帮她成立了海产品合作社，如今合作社已经有三十多个社员，都是村里的贫困妇女。
“这么厉害？”阮清禾拿起桌上的销售报表，上面的数字一路飙升。林娟笑着说：“还不是您教我们搞直播！现在每天晚上都有姑娘直播晒虾皮、做鱼干，网友都说我们的东西纯天然，卖得可火了。”
正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锦旗，上面写着“爱心助学，恩重如山”。林娟连忙介绍：“阮总，这是陈雪，也是咱们基金资助的，现在考上医学院了，今天特意来感谢您。”
陈雪红着脸，把锦旗递到阮清禾面前：“阮总，谢谢您。当年我爸重病，家里没钱供我读书，是您的基金帮我交了学费，还帮我爸联系了医院。现在我考上医学院了，以后想当医生，免费给贫困的人看病。”
阮清禾接过锦旗，看着陈雪眼里的光，心里满是欣慰。她刚接手基金时，只有几个受助对象，如今基金已经帮助了上千个贫困女孩，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创业成功，有的成为了老师、医生，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对了阮总，我们合作社想给基金捐点钱。”林娟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这是我们上个月的利润，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帮助更多像我们当年一样的女孩。”
阮清禾没接银行卡，笑着说：“钱你们留着扩大规模，要是真想帮基金，就给姑娘们提供点实习岗位，让她们毕业能有地方上班。”林娟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我们正想招几个大学生做直播运营，明天我就去发布招聘信息！”
从基金出来，阮清禾去了柳玉容的花店。花店名叫“玉容花坊”，就在市中心的商业街，门口摆着五颜六色的向日葵，那是阮清禾最喜欢的花。柳玉容正和李教授一起插花，两人配合默契，李教授递花，柳玉容修剪，动作行云流水。
“妈，生意怎么样？”阮清禾走进花店，一股花香扑面而来。柳玉容放下剪刀，拿起一束包装好的向日葵：“刚卖了十束，都是订给学生的，说要送老师。”她脸上带着骄傲的笑，“现在花店每个月都有盈利，我和你李叔叔打算把隔壁的铺面盘下来，扩大规模。”
正说着，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走进花店，看到柳玉容，撇了撇嘴：“柳玉容？真的是你啊，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在卖花。”阮清禾抬头一看，是柳玉容的老同学王丽，当年在同学聚会上嘲笑柳玉容的那个。
王丽走到花架前，随手拿起一支玫瑰，捏了捏花瓣：“这花也不怎么样，也就骗骗不懂行的人。我女儿昨天还给我买了束进口玫瑰，一千多块钱呢。”她一边说，一边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镯。
以前的柳玉容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手足无措了。可现在她只是淡淡一笑，拿起一束向日葵递过去：“王同学，这是向日葵，代表阳光和希望。我这花店虽然不大，但卖的都是新鲜花材，回头客很多。不像有些进口花，看着好看，放两天就蔫了。”
王丽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柳玉容没理她，转头对店员说：“小张，给这位女士介绍一下我们的会员制度，消费满五百可以送一束康乃馨。”说完，她拉着阮清禾的手，“清禾，我们去后面喝茶。”
王丽站在原地，看着柳玉容从容的背影，气得脸都红了。店员走过来，递上宣传册：“女士，我们的向日葵都是早上刚到的，很新鲜，要不要买一束？”王丽狠狠瞪了店员一眼，转身走了，连玫瑰都没敢再碰。
后院的小茶桌前，柳玉容给阮清禾倒了杯茶：“以前我总怕别人嘲笑，连同学聚会都不敢去。现在才知道，靠自己双手赚钱，没什么丢人的。”李教授坐在一旁，笑着补充：“你现在可比以前自信多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下午，阮清禾去了舒氏集团。阮文博和苏晴正在办公室里开会，讨论新的公益项目。看到阮清禾进来，阮文博连忙站起来：“妈，您来了。我们正讨论要在贫困地区建十所希望小学，您看看这个方案。”
阮清禾接过方案，仔细翻看着。阮文博是她的儿子，从小就跟着她参与公益活动，长大后接手舒氏集团，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了公益事业部，专门资助贫困地区的教育事业。苏晴是阮文博的妻子，也是基金会的志愿者，两人志同道合，感情一直很好。
“这个方案不错，但要注意施工质量。”阮清禾指着方案上的施工标准，“派专人去监督，不能让孩子们在不安全的教室里上课。”阮文博点点头：“妈您放心，我已经联系了专业的监理团队，全程跟踪施工。”
苏晴端来一杯温水，递给阮清禾：“妈，晚上一起吃饭吧？小团子说想你了，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阮清禾笑着答应：“好啊，正好我也想小团子了。”
晚上回到家，小团子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画画。看到阮清禾回来，他举着画跑过来：“奶奶，你看我画的！这是你，这是爷爷，这是爸爸妈妈，还有张奶奶和林娟阿姨，我们大家都在一起。”
画纸上，一群人围着向日葵笑着，虽然线条稚嫩，却充满了温暖。阮清禾蹲下来，摸了摸小团子的头：“画得真好，奶奶很喜欢。”霍廷州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清禾，基金会的年度报告出来了，今年资助了两百多个女孩，建了五所希望小学。”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阮文博讲着公司的公益项目，苏晴说着手下志愿者的趣事，小团子插不上话，就夹了块红烧肉放进阮清禾碗里：“奶奶，吃肉，长高高。”柳玉容和李教授看着孩子们，脸上满是笑容。
饭后，小团子拉着阮清禾去院子里看星星。他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奶奶，张奶奶是不是在那里看着我们？老师说，好人都会变成星星，守护着自己爱的人。”阮清禾点点头，抱着小团子坐在长椅上。
院子里的向日葵开得正旺，晚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不远处，柳玉容和李教授正在修剪花枝，阮文博和苏晴在灯下讨论着方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阮清禾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心里满是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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