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的陕甘边境，寒风卷着黄沙掠过茶马互市的牌坊，却吹不散集市里的喧嚣。唐宁穿着一身商人常穿的青布棉袍，袖口沾着些许茶末，正站在一家茶铺前，看着铺主用一杆锈迹斑斑的秤称茶叶——明明说好“一斤茶换两匹马”，秤杆却压得极低，实际只给了八两茶。
“掌柜的，这秤不对啊，怎么才八两就敢说是一斤？”唐宁伸手按住秤杆，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憨厚。铺主眼神闪烁，慌忙把秤收起来：“客官不懂行，咱们边境的秤都这样，‘八两算一斤’是老规矩，你要是不买，有的是人买！”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藏族商人皱着眉走开——他刚用三匹好马换了“三斤”茶，回去一称才发现只有两斤四两。唐宁看着藏族商人失望的背影，指腹在袖中攥紧了一张皱巴巴的“交易单”，上面记录着近半个月来他在茶马互市看到的所有猫腻：茶叶缺斤短两、马匹被故意压价、茶马司官员收受贿赂后偏袒汉商……
三日前，唐宁接到陕甘总督的密报，说茶马互市“汉商得利、番商吃亏”，不少藏族、回族部落因为换不到足够的茶叶，已经开始对朝廷有怨言。唐宁当即决定微服出巡，带着陆峥和两名懂番语的侍卫，扮成山西茶商，混入茶马互市一探究竟。
这三天里，他们走遍了互市的大小茶铺、马市，还悄悄拜访了几个番商部落，终于摸清了背后的门道——茶马司的官员与十二家汉商勾结，一边给汉商发放“低价茶引”（每张茶引能低价收购一百斤茶），一边制定“霸王秤”（八两算一斤、九尺算一丈），还故意压低番商马匹的价格，每匹好马至少少算五两银子。更过分的是，茶马司每年向朝廷上报的“茶马交易量”都是假的，实际交易量只有上报的七成，剩下的三成茶叶和马匹，都被官员和汉商私吞了。
“这些官员，是想把番商逼反啊！”回到临时住处，唐宁将“交易单”拍在桌上，烛火映照下，他的脸色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冷，“茶马互市是朝廷安抚番邦的重要纽带，茶叶是番商的必需品，马匹是朝廷的军需物资，他们连这个都敢贪，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陆峥握紧腰间的弯刀：“陛下，咱们现在就去抓茶马司的官员，把他们的罪证公之于众！”
“别急。”唐宁摇头，指尖在“交易单”上划过，“只抓官员不够，得先拿到‘比价单’——把正常的茶马价格、重量标准列出来，让所有番商和汉商都知道自己被坑了，才能彻底打破这个黑幕。明天咱们去拜访最大的藏族部落首领，让他帮忙收集各地的真实交易价格，再让侍卫去周边州县调查茶叶和马匹的市场价，三天内一定要做出‘比价单’。”
次日天未亮，唐宁就带着侍卫去了藏族首领巴图的帐篷。巴图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见到唐宁时，起初还有些警惕，直到唐宁拿出记录着汉商坑骗行为的“交易单”，他才激动地拍着大腿：“大人说得对！我们部落上个月用五十匹好马换茶，本该换五十斤，结果只拿到四十斤，茶马司的官员还说‘嫌少就别换’，我们只能忍了！”
“巴图首领，我这次来，就是要帮大家讨回公道。”唐宁将一张空白的“比价表”放在巴图面前，“麻烦你联系周边的藏族、回族部落，把你们平时交易的茶叶、马匹价格，还有汉商用的秤、尺标准都写下来，越多越好，这样我们才能揭穿茶马司的阴谋。”
巴图立刻答应下来，当天就派了十名部落子弟，去周边部落收集信息。与此同时，陆峥带着侍卫去了陕甘边境的州县，调查茶叶的收购价、马匹的市场价——在秦州，一斤上等茶的收购价是五十文，运到茶马互市后，汉商卖给番商的价格却涨到了两百文；在兰州，一匹好马的市场价是二十两银子，茶马司却只给番商十五两。
三天后，所有信息都汇总到唐宁手中。唐宁和侍卫们熬夜整理，终于做出了一份详细的“茶马互市比价单”，上面清晰地列着“正常标准”和“互市黑幕”的对比：
项目 正常标准（朝廷规定） 茶马互市黑幕（实际情况） 番商损失（每笔交易）
茶叶重量 1斤=16两（标准秤） 1斤=8两（霸王秤） 少得一半茶叶
茶叶价格 1斤上等茶=1匹中等马 1斤上等茶=1.5匹中等马 多付50%马匹
马匹价格 1匹好马=20两银子（或20斤茶） 1匹好马=15两银子（或15斤茶） 少得5两银子\/5斤茶
茶引发放 汉商、番商平等申请 只给勾结官员的12家汉商发放 番商无法低价购茶
交易量上报 按实际交易上报 只上报70%，30%被私吞 朝廷少收30%茶马，番商少换30%物资
“比价单”做好后，唐宁立刻带着巴图和几名番商代表，去了茶马司衙门。茶马司郎中李彬正在堂上喝茶，见到唐宁时，还以为是普通茶商，不耐烦地挥挥手：“有什么事明天再来，本官忙着呢！”
“李郎中，你忙着私吞茶马，还是忙着坑骗番商？”唐宁将“比价单”扔在李彬面前，声音陡然变冷，“你自己看看，朝廷规定1斤茶换1匹马，你们却让番商用1.5匹马换1斤茶；朝廷规定1斤是16两，你们却用8两当1斤，这些事，你敢不认吗？”
李彬拿起“比价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都开始发抖：“你……你是谁？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朕是大启皇帝唐宁！”唐宁摘下头上的棉帽，露出了真实身份。李彬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都是那些汉商逼我的，我不敢不做啊！”
“逼你的？”唐宁冷笑一声，让侍卫把勾结茶马司的12家汉商带了上来。这些汉商见到唐宁，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当场就招认了与李彬勾结、坑骗番商的罪行——他们每年给李彬送一万两银子，李彬则给他们发放低价茶引，还默许他们用“霸王秤”坑骗番商。
唐宁当即下令，将李彬和12家汉商全部关押，没收他们的家产；同时，让陕甘总督立刻派人接管茶马司，按照“比价单”上的正常标准，重新制定茶马互市规则：
1. 统一计量标准：茶马司统一制作“标准秤”“标准尺”，发放给所有茶铺、马市，上面刻有朝廷印记，严禁使用私秤、私尺。每天由茶马司官员巡查，发现使用违规计量工具者，没收所有货物，并处以十倍罚款；
2. 公开价格体系：在茶马互市的牌坊下设立“价格公示栏”，每天公布茶叶、马匹的正常价格（参照州县市场价，加合理运费），如“上等茶1斤=1匹中等马”“好马1匹=20两银子”，严禁汉商、番商擅自抬价或压价；
3. 平等发放茶引：茶引不再只给汉商，番商只要符合条件（有部落证明、无违规记录），也可申请茶引，按朝廷规定的低价购茶。茶马司每月公示茶引发放名单，接受百姓和番商监督；
4. 严查交易量：茶马司每天记录茶马交易的数量、金额，每月汇总后上报朝廷，同时张贴在“价格公示栏”上，接受公众核查。若发现上报数据与实际不符，茶马司官员一律革职查办；
5. 番商维权机制：在茶马司设立“番商维权处”，由两名朝廷官员和两名番商代表共同负责，番商若遇到汉商坑骗、官员偏袒等情况，可随时投诉，维权处需在三天内给出处理结果，不得拖延。
新规则推行后，茶马互市的风气立刻变了。汉商们不敢再用“霸王秤”，茶叶价格也降了下来；番商们能换到足量的茶叶，马匹也能卖个好价钱，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巴图带着部落子弟，给唐宁送来了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激动地说：“陛下，现在我们换茶再也不被坑了，以后我们部落永远忠于大启，绝无二心！”
唐宁笑着收下宝马，对巴图说：“巴图首领，茶马互市是朝廷和番邦的纽带，只有公平交易，才能让大家都受益。以后要是再遇到有人坑骗你们，直接找茶马司的维权处，朕给你们做主！”
半个月后，唐宁返回京城。陕甘总督随后呈上奏折，说茶马互市的交易量比以前增加了三成，番商对朝廷的满意度大幅提升，周边的藏族、回族部落都主动派人来京城朝贡，表达对朝廷的忠心。
朝堂上，百官纷纷称赞唐宁治理茶马互市的举措英明。唐宁却神色严肃地说：“茶马互市的问题，不是个例。各地的互市、集市，肯定还有类似的黑幕。朕打算让户部牵头，在全国所有边境互市、内陆集市设立‘比价公示栏’，派官员定期巡查，严查缺斤短两、价格欺诈的行为，确保百姓和番商的利益不受损害。”
百官们纷纷点头，都赞同唐宁的提议。
退朝后，唐宁回到御书房，看着案上的“茶马互市比价单”，又拿起陕甘总督送来的奏折。窗外的阳光洒进书房，照在奏折上“番商朝贡”的字样上。唐宁拿起朱笔，在奏折上写下“以公平换忠心，以诚信固边疆”十二个字，笔尖落下的瞬间，仿佛能看到陕甘边境的茶马互市上，汉商和番商友好交易，黄沙漫天的边境，因为这份公平，变得格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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