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暖房里的幼苗正舒展着嫩绿的叶片，账房的银库里堆满了过冬前兑换的银子，林砚正在核对开春后的种子采购清单，门外却传来张虎带着怒气的通报声：“公子，二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
林砚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早料到萧昊不会安分，却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找上门来，看来囤积粮食和拉拢人心的动作并未让其满足，田庄日渐丰厚的收益终究引来了贪婪的目光。
“请他到客厅稍等。” 林砚将清单仔细收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门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庭院里，却驱不散即将到来的阴霾。
萧昊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神挑剔地扫过屋内简朴的陈设，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看到林砚走进来，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三弟近来在田庄过得不错嘛，听说秋收后赚了不少？”
“不过是些辛苦钱，勉强够田庄开销罢了。” 林砚在他对面坐下，示意忠伯上茶，“二兄今日特意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 萧昊放下玉佩，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父亲最近处理边关军务，府中开销紧张，尤其是军需粮草耗费巨大。我想着你田庄既然有盈余，不如拿出一部分交给府里周转，也算是为家族尽份力。”
果然是为了钱来的。林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平静地迎上萧昊的视线：“二兄说笑了，田庄的收益看似不少，实则处处都要花钱。过冬前刚给农户们发了工钱和口粮，修缮农具、储备肥料又用去大半，剩下的还要留着开春买种子、雇工匠扩建作坊，实在没有余钱可以挪用。”
“三弟这话说得就见外了。” 萧昊脸色微沉，语气带着施压的意味，“田庄本就是侯府的产业，收益自然该归府里支配。你如今日子过得滋润，总不能忘了府里的难处吧？再说父亲养育你多年，你拿出些银子孝敬也是应该的。”
“正因为田庄是侯府的产业，我才更要谨慎打理。” 林砚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是把收益都上交了，开春无法播种，农户们没了生计，田庄垮了，将来谁给府里提供粮草？二兄总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改善农户生活，更是迫在眉睫。他们日子过好了，才会安心种地，田庄才能持续产出。这不是乱花钱，是为了田庄的长远发展，说到底也是为了侯府的利益。”
萧昊没想到林砚会如此伶牙俐齿，一时语塞。他本以为凭着兄长的身份和侯府的名义，林砚定会乖乖掏钱，却没料到对方竟能找出这么多理由，而且句句在理，让他无从反驳。
“照三弟这么说，是一分钱都不肯出了？” 萧昊的语气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可别忘了，父亲对侯府产业有绝对的支配权，我若是回去禀报说你私藏收益、不顾家族，你猜父亲会怎么想？”
这是在拿父亲施压了。林砚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二兄若是不信，大可去查田庄的账目。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清清楚楚，有账房和农户代表共同监督，绝无半点私藏。我也正打算过几日回府向父亲汇报田庄的经营情况，到时候自然会把账本呈给父亲过目。”
他特意加重了 “农户代表共同监督” 几个字，暗示田庄的账目并非他一人说了算，若是萧昊想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随时可以找到人证。
萧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本想私下敲一笔，若是闹到父亲面前，田庄账目清白，反显得自己小气贪婪。更何况他暗中囤积粮食、绸缎庄偷税的事还没处理干净，实在不宜与林砚把关系闹僵。
“既然三弟这么说，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萧昊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重新挤出笑容，“只是府里确实困难，三弟若有能力，还是该多为父亲分担才是。”
“若是府里真有急需，我可以让田庄先预支一批粮食送过去，以解燃眉之急。” 林砚见好就收，给了对方一个台阶，“粮食是田庄的产出，送些给府里也是应该的，只是银子确实周转不开。”
送粮食既能体现诚意，又不会伤筋动骨，比直接给钱好得多。萧昊虽不满意，却也知道再纠缠下去讨不到好处，只得顺水推舟：“也好，那就多谢三弟了。我会让人来取粮食的。”
送走萧昊后，张虎忍不住问道：“公子，就这么让他拿走粮食？这分明是敲诈！”
“一点粮食换个清静，值得。” 林砚望着萧昊远去的马车，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只是开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要尽快把绸缎庄偷税和囤积粮食的证据整理好，必要的时候，该让父亲知道真相了。”
忠伯端来一杯热茶：“公子刚才应对得极好，既没让二公子占到便宜，又没把关系闹僵。”
“这只是第一次交锋。” 林砚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萧昊的野心不止于此，我们必须做好准备。田庄的实力越强，我们的底气就越足，下次再面对这样的刁难，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亮，照在庭院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与萧昊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必须赢，不仅为了田庄的农户，更为了守护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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