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厉害！”“二哥”知道奋进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依然忍不住纠正了一句，“那你说的厉害指的是这个黄毛丫头还是苏薇柔夫人？”
“苏夫人。”
大家同个家族共事已久，都了解马奋进固然是头脑极其聪慧但不善言辞，马家除了少数几位能在他的只字片语中跟上他的思路，否则这届的幕僚长毫无疑问的就是马奋进了。
注意到不少幕僚的脸上露出一知半解的神色，于是“二哥”又再次说道：“你说具体点！”
“二哥”这话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马奋进抓耳挠腮措词了片刻后，不自然的摇头晃脑说道：“苏薇柔苏夫人无愧她的名声，这一步看的确实比我远的多。看样子苏家在交出原本的宣传行业后，极有可能因为自家的网络行业而重回家族排行中游，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以后的发展是如她所料般顺利。”
大家等了一会，见马奋进只是闭口站在那里，眼神中却是透露着“你们现在应该懂了吧”的希冀。
“二哥”叹气了一声：“我大概明白了奋进的意思。这样吧，我再稍微阐述下主厅里刚才那个丫头代替她娘转达了些什么意思。奋进，我如果有说错了什么，你随时可以打断补充、纠正。”
马奋进如释重负的点点头，慌忙坐了回去，不过他会不会真如“二哥”所说的那样再次站起来发表看法，那着实有待商榷。
“诸位，第一，苏家马上要从宣传告白行当退出来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应该都知道。第二，网络这个新兴的行当，本就是苏家建立的，如果真如苏薇柔夫人预测的这般发展下去，那苏家极有可能再过几年后可以争下家族排名的中上游。”
…这不是等于什么也没说？
不少幕僚在心底翻了翻白眼。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网络可以这么顺利的发展壮大的基础上，就像长老之前说的那样，我们见过太多昙花一现的所谓新兴行业了。”
不知谁又插嘴说了一句。
“二哥”也懒得去找这句话是谁说的，他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但这里有几个问题：网络这个行业是否长青？苏妍或者说苏薇柔的繁星商会有没有这个能力兑现她说的帮助我们马家？要知道苏薇柔已经卸任了泰兴的掌舵者，同时也失去了这层身份带来的诸多便利、人脉；还有，未来大浪淘沙，苏薇柔的这家商会会不会在未来的短时间内被淘汰掉？”
“这些都值得我们去商榷、推敲的。”
不管在心底是不是同意“二哥”的说法，至少表面上，绝大部分的幕僚都在听了这番话后是一脸的凝重。而角落里的马月儿却将大半的心思都放在身边的那个中年幕僚上，果然这个中年幕僚在思索了一会后，嘴唇微张轻轻地说道：“她，可以的。”
中年幕僚的眼神始终看着站在人群中的“二哥”，显然，他说的这些都是说给“二哥”听的。
只是不知这个他嘴里的“她”究竟指的是谁。
且不去管幕僚云集的偏厅气氛是怎么的沉默。主厅内，马远之沉吟了很久，突然猛的转过身，盯着笑靥盈盈的苏妍：“不够。”
“啊，那照这位大伯的意思，我们现在是不是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咯？”苏妍偏了偏脑袋，看似俏皮的说道。
“…贤侄且慢，先坐。”马未霁突然抬了抬手打断道，随后朗声对着空气说道，“将马跃辉长老、马维莘长老邀请至此。”
一直安静的当一名看客的李青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露声色的看了眼身旁神游天外的李霄云，随后摸出了腰间的那个黑乎乎的水壶，大大的饮了一口。大约是她年纪有些大了手脚不灵活的缘故，李青花那尖锐的指尖划到了水壶的表面，发出了一道并不刺耳的轻微声音。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悟真顿时眼神一厉，那张古朴的纸符立刻出现在他藏在衣袖中的手里。
虽然并没有事先约定过什么暗号，只是李青花的这个小动作就足以让龙虎山这代最强弟子悟真心生警觉。
当马家两位最强者即将同时出现的时候，李青花不得不开始考虑起最坏的情况来————毕竟李霄云可是李家目前唯一的嫡系，李家当代家主李烈火的亲孙子。
在其他十二个家族中有个普遍的共识，那就是马家为了创作表演是常年厮混各个阶层，行事风格说好听点就是有些随心所欲，说难听点就是颠三倒四，用苏妍上世的话来概括就是都是些文艺小青年、精神小伙。
更何况这次苏妍又当着他们李家的面给马家提供了一条全新的而且听上去有着非常美好前景的道路，这对于急于要改变现状陷入有些癫狂的马家来说不亚于即将渴死的人突然遇到了天降甘露，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李青花心里真的是没有个底。
所以在李青花看来，马家突然脑子一抽，因为些可笑的理由单方面反悔自己跟他们签订的这三条契约也不是不可能。
不同于李青花跟已经回味过来明白过来李青花担心的悟真这两个修行者极度紧绷的状态，作为场上最重要角色之一的苏妍再次犯了在余杭李府时同样的错误：她固然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东西会很吸引马家，但是忽略掉了马家会为此下多大的决心。
习惯了斗升小民身份的苏妍只是单纯的觉得能跟马家谈拢那就最好，万一谈不拢自己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完完全全没去思考过马家会不会掀掉桌子。
杯觥交错间突然翻脸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场景，在苏妍心目中是属于遥远的影视类的情节，压根就不会去想会不会切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苏妍依马未霁所言，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暗自盘算着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抛多少干货出来继续打动马家。
与此同时，马远之也坐回到自己位置上愣愣的盯着苏妍，只是他耳畔却又回响起堂哥马跃清昨晚开会时说的那句话：“李家很矛盾，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这丫头，妖孽的很啊。”
当时他是非常不屑的。
然而现在，马远之却突然想到了一种昨晚只是被谁提了一嘴然后瞬间就被否定掉的可能————所有的这一切，无关苏薇柔，都是苏妍自己的判断与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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