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三年的春天，赫图阿拉的雪还没完全化透，议事屋的窗台上还挂着冰棱，努尔哈赤却已经带着几个探子，站在城外的山头上，望着明朝边关的方向。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 探子刚带来消息，尼堪外兰最近在抚顺关附近频繁活动，还和明朝的一个小把总走得很近，似乎在打探建州左卫的动向，看样子是被之前 “整理族谱、任命首领” 的消息勾动了心思。
“少主人，尼堪外兰这老狐狸，果然动心了！” 身边的探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兴奋，“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动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把他抓了？”
努尔哈赤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盯着远处的边关：“急不得。现在动手，明朝的把总肯定会插手，咱们还没准备好和明朝撕破脸。而且，尼堪外兰身边还有几十个护卫，硬拼会有伤亡，得等他自己走进咱们的圈套。”
说完，他转身下山，心里已经有了更细致的盘算 —— 要让尼堪外兰彻底放下戒心，就得给 “馅饼” 加层 “糖衣”。他让人给抚顺关的那个明朝把总送了些上好的人参，还带了句话：“建州左卫愿意归顺明朝，以后会按时缴纳贡品，只求明朝能约束尼堪外兰，别让他再在边境作乱。”
这步棋很妙 —— 既让明朝知道建州 “听话”，减少干预的可能；又能让尼堪外兰误以为明朝已经放弃了他，只能靠自己争夺建州的权力，从而更急切地想回来。果然，没过几天，探子就回报，尼堪外兰听说明朝把总收了建州的礼物，还约束他 “别惹事”，气得跳脚，却也更坚定了他 “尽快回建州夺权” 的想法。
除了盯着尼堪外兰，努尔哈赤没放松对其他敌对部落的关注。针对叶赫部，新的贸易路线已经打通，几个原本靠叶赫通商的小部落，现在都改走建州的路线，叶赫部的收入少了近一半，布斋虽然气得不行，却因为找不到借口出兵，只能在部落里发脾气；针对哈达部，孟格布禄收到建州送的新年礼物后，不仅主动送来几匹战马，还承诺 “绝不会和叶赫联手对付建州”；针对渥集部，博克多按时送来部落动向的通报，还派人送来几十张兽皮，算是 “听话” 的表示。
“现在的局势，就像一锅快烧开的水，差的就是最后一把火。” 努尔哈赤在议事屋的沙盘前，对安费扬古和额亦都说，“咱们得趁这时候，把‘柴’备足了 —— 士兵要练得更精，联盟要扎得更稳，粮食要存得更多，等火一烧起来，才能一举把敌人都煮了。”
接下来的日子，建州左卫上下都进入了 “备战式等待”。安费扬古把士兵分成了 “精锐队” 和 “普通队”—— 精锐队由一百名身强力壮、箭法好的士兵组成，每天进行高强度的突袭训练，模拟在山林、河谷等复杂地形中作战，还专门练了 “夜袭” 和 “伪装”，准备用来对付尼堪外兰的护卫；普通队则负责加固城墙、修建粮仓，还在通往赫图阿拉的几条要道上，悄悄挖了陷阱、设了暗哨，防止其他部落趁机偷袭。
额亦都则忙着巩固联盟，他带着礼物，挨个拜访完颜、库尔喀、瓦尔喀等盟友部落，不仅和首领们商量 “一旦建州出兵抓尼堪外兰，盟友如何帮忙防守”，还和他们定下了 “互助条约”—— 要是哪个部落遇到困难，其他盟友必须出兵相助，粮食、物资也可以互相调剂。库尔喀部的郎柱还拍着胸脯保证：“少主人放心，只要尼堪外兰敢来，咱们库尔喀部的男人，随叫随到！”
最关键的还是粮食和物资。去年秋天收成好，努尔哈赤让人多存了五千多斤粮食，还从蒙古换了两百多匹战马、几十把铁刀。他还让人在城里建了两座新的粮仓，把粮食分门别类存好，又在粮仓周围挖了深沟、派了士兵看守，防止被人偷袭或烧毁。
“打仗打的就是粮食和底气，” 努尔哈赤在检查粮仓时，对负责管理的族人说，“咱们存的不是粮食，是族人的命，是建州的底气。哪怕遇到天灾人祸，只要有粮食，咱们就能撑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山头上的雪开始融化，露出了嫩绿的草芽，尼堪外兰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探子回报，他最近在收拢旧部，还从哈达部买了几十把刀，看样子是准备在春耕后，趁着建州族人都忙着种地，偷偷回来。
“时机快到了。” 努尔哈赤在沙盘上，用红笔圈出尼堪外兰可能经过的路线 —— 那是一条从抚顺关到赫图阿拉的小路，中间要经过一片密林，正好适合设伏。他让人把精锐队调到密林附近的村庄隐藏起来，又让额亦都通知盟友，做好防守准备，防止叶赫或哈达趁机捣乱。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尼堪外兰入瓮。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 渥集部的博克多，因为部落里粮食不够，又眼红其他部落靠建州通商赚了钱，竟然偷偷派人去抢了库尔喀部的一个小村子，还杀了两个村民。
消息传来，额亦都立刻说：“少主人，博克多这是找死！咱们现在就出兵，把渥集部灭了，给库尔喀部一个交代！”
努尔哈赤却很冷静，他知道现在出兵渥集部，会打乱抓尼堪外兰的计划，还可能让叶赫、哈达看出破绽。他想了想，让人把博克多派来的人抓了，却没杀，而是让他带话给博克多：“要么归还抢来的东西，赔偿库尔喀部的损失，亲自来赫图阿拉道歉；要么咱们就断绝所有贸易，联合盟友，一起讨说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博克多本来就没多少底气，听说建州要联合盟友来讨说法，吓得赶紧归还了抢来的东西，还带着几十张兽皮，亲自来赫图阿拉道歉。努尔哈赤没为难他，只是严肃地告诉他：“这次看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饶了你。要是再有下次，不管是谁说情，我都不会放过你。”
博克多连连点头，灰溜溜地回了渥集部，再也不敢作乱。库尔喀部的郎柱知道后，很是感动，特意派人送来一百斤粮食，说：“少主人不仅帮咱们报了仇，还顾全大局，没打乱计划，这份恩情，咱们记一辈子。”
解决了渥集部的小插曲，局势又回到了正轨。尼堪外兰那边，已经收拢了五十多个旧部，准备在清明节后出发，偷偷回建州。探子把他的出发时间、路线、带的人数，都摸得一清二楚，报给努尔哈赤时，语气里满是期待：“少主人，就等您下令了！”
努尔哈赤却没立刻下令，而是带着安费扬古，去了那片准备设伏的密林。他仔细查看了地形，把精锐队的位置重新调整了一下 —— 在密林入口设两个哨探，看到尼堪外兰的队伍进来就发信号；在密林中间的狭窄处，埋伏五十名士兵，负责射箭拦截；在密林出口，埋伏五十名士兵，负责堵住退路，防止尼堪外兰逃跑。
“记住，尽量抓活的，” 努尔哈赤对精锐队的队长说，“我要让他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承认自己害死爷爷和父亲的罪行，然后再杀他，给族人一个交代，给爷爷和父亲报仇。”
队长用力点头：“少主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尼堪外兰自投罗网。努尔哈赤回到赫图阿拉，站在爷爷觉昌安的房间里，看着墙上挂着的旧弓箭，心里默默地说：“爷爷，爹，再过几天，我就能为你们报仇了。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我会带着建州左卫，越来越强大，让那些欺负过咱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窗外的冰棱已经融化，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滋润着大地。赫图阿拉的族人都忙着春耕，田埂上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没人知道，一场针对叛徒的伏击，即将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展开；也没人知道，这场伏击，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建州左卫 “崛起之路” 的第一声号角。
努尔哈赤站在窗前，看着春雨中的赫图阿拉，眼神坚定而平静。他知道，等待的日子虽然难熬，但只有耐心等待，才能抓住最好的时机，一举成功。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是对付尼堪外兰，还是应对后续可能出现的挑战，他都会带着建州左卫，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直到实现自己的目标，直到让建州左卫，成为女真部落中最强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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