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麟踏上海岸时,天刚透出鱼肚白。
浪花拍在焦黑的礁石上,发出沉闷的响。这里曾是高天原最神圣的星岛,如今只剩断柱、残垣,和一地被神血浸透后又风干千年的灰土。伊邪那美被抓走的事,已经过去快千年了,连黄泉都塌了一半,像一张被撕烂的脸。
他没带任何人。
妘溟想跟,被他摇头拦下:“破碎的星岛而已,我自己前去就可以。”姜晁递来一包麦神格:“你一个人去星岛,万一碰上古龙……”玄麟接过神格,塞进怀里:“霸荒级古龙要想对我们出手,跑哪都没用,我这次,去星岛,就是将星岛归于归墟之下,让他们成为我们关押的囚笼”
因为星岛,以前也是一个囚笼。
他蹲在废墟里,手指拂过一株嫩芽。
不是神迹,是凡人种的。几个渔村幸存者,在断柱边缘搭了茅屋,用碎瓦片围起小田,种着耐盐的麦子。孩子在断柱间追逐,笑声清脆,像没经历过神战。
玄麟没说话,只是伸手按在焦土上。
混沌之力渗入地脉。星岛的地气很弱,但没断,就像一棵被雷劈过的老树,树干焦了,根还在土里悄悄抽芽。
“伊邪那歧留的底子,没断。”他低声自语。
当年,伊邪那美被霸荒级古龙抓走,高天原彻底崩解。星岛作为高天原的碎片,地脉溃散,灵力枯竭。但凡人没逃,不是他们不逃跑,而是神域崩塌,凡人死伤无数,但经过千年修养,仍又恢复了生机活力。
须佐之男盘踞在星岛中央,他没有察觉到玄麟的到来。
玄麟盘膝坐在星岛上空,也就是原先高天原神宫的位置,他看到了在下方修炼的须佐之男,没有打扰他。
这里地势最高,四面环海,地脉交汇如轮。最适合牵引整个世界。
他闭眼,双手按地。
没有咒语,没有阵图,只有最原始的混沌之力从他体内涌出,像潮水漫过焦土。地面开始震颤,不是地震,是地脉在回应他。
“归墟的家。”他低语,“星岛,回来吧。”
话音落,他猛然起身,双臂展开。
脊骨发出低鸣,他的身躯泛起暗金纹路,双眼燃起金红火焰,穷奇真形显露,却无凶煞,只有沉稳如山的威仪。
他不是来炼化星岛,是来引导。
混沌之力如江河倒灌入地脉,整座星岛开始发光。不是神光,是混沌青芒,从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里透出来。海水退开百里,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那是通往归墟的路。
“走。”他低喝。
正在修炼的须佐之男,一下被强大的力量惊醒,他看着空中那庞大的凶兽之躯,连忙飞上天空。
“玄...麟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要把星岛带去哪?”他是真的懵了,自己好不容建立的新星岛,修炼醒来,便被人抢走了。
玄麟专心牵引,没有回复须佐之男,但看他确实召集,便传音给他:“专心稳定星岛”
星岛缓缓升空,像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稳稳嵌入归墟东境的虚空。
归墟接引
七日后,星岛稳稳停在归墟边缘。
妘溟、姜晁、姬狰、相柳早已等候。
看到整座岛悬浮在虚空,妘溟皱眉:“你真的自己把这个世界搞来了?万一星岛受损,你……”
“没事。”玄麟落地,身形恢复常人大小,但眼底金红未退。他指向星岛,“星岛不过是个破碎过的神界,也没有过多的强大神灵镇守,算不上麻烦。”
姜晁挠头:“可你刚才……看你累的够呛”
“你小子”玄麟答,“拖着个神界傲游星空,累点不是正常”
姬狰咧嘴:“行啊,你小子,你这囚笼,又放在了我的身边,也要让我镇守这个家伙?真把我当狱卒了”
玄麟没笑,只抬手一指星岛:“看。”
星岛地脉与归墟神树根系相连,形成一道柔和的灰光屏障。屏障内,黄泉雾气翻涌,却不再混乱,它被归墟的混沌之力安抚了。
“星岛”玄麟说,“现在归墟接住了。”
星岛安顿后,渔村的人被安置在归墟南岸。他们带来了麦种、渔网,还有星岛特有的蓝花——据说只在黄泉雾气里开。
孩子在新田埂上奔跑,笑声依旧清脆。
玄麟站在星岛边缘,看着这一切。
妘溟走过来:“值得吗?费这么大劲,就为接个残岛?”
“不止星岛,还有南界,湿婆他们”玄麟摇头,“神不重要,凡人只要安稳生活便是,重要的是星岛的规则”
他蹲下,轻轻碰了碰一株蓝花:“星岛的规则很完善,与其他各界都不相同,这里的世界规则,也将融合与归墟”
姜晁忽然问:“那……你为什么亲自来?跟奥林匹斯和九界一般不就可以了”
“因为星岛是归墟的残片。”玄麟声音低沉,“归墟要统一,就得把碎片都接回来。在这里修炼千年,你也明白,星岛的规则,与归墟有异曲同工之妙,里面的镇守之力,与姬狰的力量同属本源,这个星岛,对他的帮助会很大”
他顿了顿,望向远方:“伊邪那美被抓走时,没有办法反抗,她可是创世神级别,虽战力不及霸荒境,但规则程度上,仍是顶级,但她却无法防抗。我们要加快速度,将剩下的南界,归属进来,看是否有新的变化”
夜深,风从归墟深处吹来,带着远古的低语。
玄麟坐在星岛小屋的门槛上,手里捧着一捧麦种。
妘溟递来一碗汤:“你歇歇吧,归墟的事,你已经与我们说过,但现在,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我刚突破临天巅峰,你们,也只在这个境界一千多年而已,你啊,还是跟年轻时一样,总是着急找到答案”
“是啊”玄麟摇头,“感觉让自己忙起来,才会想那么多”
远处,九界灯火如星。近处,星岛新种的蓝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懂,实力越来越强大,越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虚假。
风掠过山崖,卷起几片蓝花瓣,飘向归墟深处。
星岛不再破碎,他成了归墟的一部分,世界,再次恢复了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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