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洛阳城东的开阔平原上已扬起漫天旌旗。江西军的“周”字大旗与山东军的“黄”字大旗遥遥相对，旗下各列十万大军，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密集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麻。
周铭谅一身银甲立在帅旗之下，身旁贺破虏、李闯、陆承钧等人按剑侍立。
他目光扫过山东军阵前那道新的帅旗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示意亲兵将扩音的喊话器物递来：“对面可是前朝齐王黄承天？怎么，山东军没人了，要劳烦你这个朝廷的老走狗亲自下场？”
喊话器物的声响穿透军阵，清晰传到山东军阵前。
黄承天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不变，接过韩明璋递来的喊话器物沉声回应：“周铭谅，你不过是趁朝廷疲于应对边患，聚众作乱的投机之辈，也配在此饶舌？若不是你煽惑民心、搅动豫州，何来今日战乱？”
“投机之辈？” 周铭谅大笑出声，声音里满是悲愤与嘲讽，“这天下被你们依靠的士族与朝廷走狗搅得乌烟瘴气，我举兵反的是吃人的垄断，反的是颠倒黑白的世道，何来投机之说！”
他话锋一转，直指黄宏文：“至于黄宏文，这般无能之辈，也配当主帅？你临阵换帅，不就是承认他不堪大用吗？”
江西军阵中响起阵阵哄笑，不少士兵跟着高喊：“黄宏文无能！朝廷走狗滚蛋！”
黄承天的声音透过铜喇叭传喊话器物来，沉稳却带着威压：“周铭谅，少逞口舌之利！你勾结叛将、聚众谋反，我是为了平定叛乱、安定豫州百姓，哪像你，只会利用民怨谋私利！”
“安定百姓？” 贺破虏突然上前一步，接过铜喇叭怒喝，“士族垄断商路、兼并土地，你们视而不见，反倒帮着他们欺压良善！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安定’？”
黄承天眼神一厉，知道再辩下去只会动摇军心，当即喝道：“多说无益！今日便让你看看，山东军的厉害！” 说罢，他抬手挥下帅旗。
“擂鼓！冲锋！” 山东军阵中响起震天的鼓声，右翼的并州兵率先动了，数千士兵举着盾牌、握着长枪，朝着江西军左翼稳步推进。
周铭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身旁副将道：“按计划行事，左翼只守不攻，稳住阵脚即可！”
副将领命，挥下令旗：“弓箭手准备！三段射！”
江西军左翼的弓箭手迅速列阵，第一排射出的箭矢如黑云般升空，落在并州兵的盾牌上发出密集的“笃笃”声。
并州兵虽有伤亡，却依旧保持阵型推进，双方很快在阵前展开短兵相接，刀枪碰撞声、喊杀声混作一团。
与此同时，山东军左翼的冀州兵也朝着江西军右翼发起冲击，贺破虏亲自率军抵挡。他手持长枪，身先士卒挑飞两名冀州兵，却刻意控制着攻势，只在阵前与敌军周旋，并未下令反击。
战场中央，双方的中军始终按兵不动。周铭谅目光紧盯着山东军帅旗方向，对陆承钧道：“黄承天在试探我们的虚实，想看看哪路是软肋。”
陆承钧点头附和：“他的主力还没动，想来是在等我们露出破绽。”
山东军帅帐旁，韩明璋看着战场局势，眉头微蹙：“主帅，江西军各路防守都很稳固，尤其是左翼，看似是义军，却配合默契，不像探报说的那般良莠不齐。”
黄承天眼神沉凝：“贺破虏和陆承钧都是宿将，定然是他们在统筹调度。传令下去，让并州兵和冀州兵放缓攻势，别折损太多精锐。”
午时已过，双方的冲锋渐渐放缓。战场上躺下了数千具尸体，大多是前锋的普通士兵，双方的核心精锐都未受损。
江西军阵中，负责左翼防守的副将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对周铭谅道：“主帅，黄承天果然在试探，根本没出全力。”
周铭谅点头，看向山东军阵中渐渐收兵的旗号，冷声道：“他在等我们先乱，我们偏不如他意。传令下去，全军退守本阵，休整待命。”
帐外突然传来轻响，李闯一身劲装悄然入内，低声道：“主帅，黄承天必然急于探我虚实，午后恐会派轻骑偷袭粮道！”
他凑近沙盘，指向粮道旁的山谷，“此处两侧林密，正好设伏！”
周铭谅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拍板：“就依你计！你带五千精锐暗藏山谷，我派薛羽率两千人佯装护粮，引他们入瓮！” 两人计议已定，周铭谅随即高声传令：“全军退守本阵休整，薛羽带两千人驰援粮道，务必守住粮草！”
命令传开，江西军有条不紊地收缩阵型，薛羽率部匆匆向南而去。
这一幕恰好被山东军的斥候看在眼里，火速回报帅帐。黄承天听闻江西军护粮兵力薄弱，当即对韩明璋道：“机会来了！派八千轻骑即刻出发，偷袭粮道，烧掉他们的粮草！” 韩明璋虽觉仓促，却也认可这是破局之机，当即点选精锐轻骑，由大将沐冠军率领，悄悄向城南粮道疾驰而去。
未过午时，沐冠军的轻骑便在山谷外望见了薛羽的护粮队。
“兄弟们，冲上去烧了粮草！”
沐冠军一声令下，轻骑如离弦之箭般扑出。
薛羽见状假意惊慌，率军掉头就跑，将轻骑引入山谷。
待沐冠军率部全部进入谷中，两侧山上突然响起号角，李闯挥剑大喝：“放箭！” 箭矢如暴雨般密集射落。
山东军轻骑猝不及防，瞬间人仰马翻。吴奎挥剑格挡箭矢，怒喝着指挥突围，却被李闯率军从谷口堵住。双方在狭窄的山谷中激战半个时辰，山东军轻骑伤亡过半，沐冠军也身中数箭，只得丢下数百具尸体和焚烧的战马，带着残部狼狈逃窜。
沐冠军带着残部逃回帅帐，狼狈地跪在黄承天面前请罪：“主帅，中了埋伏！对方早有准备，八千轻骑折损过半！”
黄承天脸色铁青，猛地将沙盘上的粮道标记扫落在地：“周铭谅居然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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