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黑暗和混乱中漂浮了很长时间。耳边时而响起远古战场的厮杀和祭祀的吟唱，时而又传来孩童稚嫩的读书声，冰冷的杀伐之气与温润的文气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暖流注入他的四肢百骸，如同春风化雨，慢慢抚平了那些狂暴的能量，将他的意识从深渊中缓缓拉回。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又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以及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他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被子。这里显然不是他那间简陋的宿舍，而是一间设施齐全的病房。
“陈顾问！您醒了？！”一个带着惊喜的、略显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观偏过头，看到苏月正站在床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但眼中充满了欣喜。旁边还站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几名龙雀的工作人员。
“苏……队长……”陈观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喉咙如同火烧。
“快，水！”苏月连忙示意旁边的护士。护士小心地用棉签蘸着温水，湿润陈观的嘴唇。
喝下几口水后，陈观感觉舒服了一些，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来——山神庙石碑、变异秃鹫、意念冲击、生死一线……
“我……昏迷了多久？”陈观虚弱地问道。
“整整两天两夜。”苏月心有余悸地说，“大刘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气息微弱，精神波动极其混乱，把我们都吓坏了。刘教授和医疗部的专家们想尽了办法，也只能稳定你的身体伤势，对你的精神创伤束手无策。幸好……你自己的力量在最后关头护住了心脉，并且似乎在自我修复。”
陈观内视了一下，发现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经脉中那股源自五铢钱和自身修炼的气感，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而且与脑海中那本《童蒙识字本》散发出的文气联系更加紧密了。看来这次濒死体验，虽然危险，却也无形中淬炼了他的精神和能量。
“那块石碑……怎么样了？”陈观更关心这个。
苏月脸色凝重起来：“我们派了一支精锐小队赶回加油站，但那里只剩下报废的皮卡车和战斗痕迹。石碑……不见了。”
“不见了？”陈观一愣。
“嗯。现场有剧烈的能量残留和拖拽的痕迹。我们分析，可能是在你们离开后，又有其他势力或者……更强大的存在被吸引过去，将石碑带走了。商盟的那个金老西和他的手下也失踪了，生死不明。”苏月沉声道，“陈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块石碑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
陈观深吸一口气，将交易前后以及自己对石碑的猜测，删减了关于自身特殊感应和识字本异动的细节后，告诉了苏月。重点强调了那石碑上的文字并非普通汉字，而是可能源自比夏商更早的远古祭祀符文，蕴含着极其古老而强大的蛮荒祭祀之力，极其危险。
“远古祭祀符文？巫祭之力？”苏月和刘教授（他也在病房内）听得目瞪口呆。这些概念完全超出了他们现有的知识体系！他们之前对“古代”的认知，大多停留在有明确文字记载的商周之后，对于更加渺茫的传说时代，几乎一无所知！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刘教授激动得声音发颤，眼镜后的双眼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那将彻底改写我们对上古时代的认知！这意味着在灵气复苏的背景下，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力量体系，可能都是真实存在的！这石碑的价值……不，是危害程度，无法估量！”
苏月当机立断：“这件事必须列为最高机密！我会立刻向上汇报！同时加派人手，秘密调查石碑的下落！陈观，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这不仅仅是一件古物，它可能关联着一个我们完全未知的、强大的远古力量体系！”
陈观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他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可能揭开了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的潘多拉魔盒。这个世界的“古老”，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邃和恐怖。
“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这次你立下的功劳，龙雀绝不会忘记。”苏月轻声安慰道，示意众人离开，让陈观静养。
病房里安静下来。陈观独自躺着，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那石碑符文的模样和那股蛮荒的意念。他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尝试用自己前世对古文字的研究经验，去记忆、去解析那几个模糊的符文。
“血……火……山……祭……”
零碎的含义片段在他脑中组合。这似乎是一种以血与火为献祭，沟通山岳（或者某位山神）的古老仪式符文？
如果……如果能掌握这种符文的力量……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但这力量太过暴烈，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自身。或许……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文气”去慢慢解析、中和、甚至……驾驭？
这条路充满了危险，但一旦走通，或许能让他掌握一种截然不同的、威力巨大的力量。
就在他沉思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名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份加密文件。
“陈顾问，这是苏队长让我转交给您的。是关于上次藏书窖事件中，那些灵书的最新研究进展，以及……组织对您的新奖励和权限提升方案。苏队长说，等您身体好些了再看。”
陈观接过文件，心中微动。奖励和权限还在其次，那些儒家灵书的研究进展，或许能为他接下来尝试解析石碑符文，提供一些重要的思路和借鉴。
知识的道路，崎岖而危险，但每一步，都可能通向意想不到的风景。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缓缓打开了那份文件。新的挑战和机遇，已然摆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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