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内,空气凝固。
徐立闭着眼,双手悬在沈名扬后颈上方。
指尖闪烁着纯粹的金白色光芒。
那光凝聚成发丝般纤细的能量束,微微颤抖。
“血压稳定。”
“血氧94。”
“脑压……在安全阈值边缘。”
军方专家盯着监护仪,声音压得极低。
他们握着显微手术器械的手,已经出汗。
这辈子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手术。
无菌环境靠能量场维持。
主刀者闭着眼睛。
要切除的东西,是埋在延髓旁的超凡造物。
任何一丝失误——
患者当场脑死亡。
徐立的额角,汗珠滚落。
但他呼吸平稳。
【心源之眼】全开。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一切血肉、骨骼、神经、血管,都化作清晰的能量结构图。
那颗冰冷的金属抑制器,像毒瘤般嵌在最危险的区域。
周围缠绕着无数脆弱的神经束。
还有一根主要的血管,离它只有0.3毫米。
“开始剥离。”
徐立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左手维持着生命能量场。
右手食指的能量束,缓缓探入沈名扬后颈的微创切口。
不是物理刺入。
是能量频率的同调渗透。
像最温柔的光,穿过组织。
0.1毫米。
0.2毫米。
能量束的尖端,终于触碰到抑制器的金属表面。
冰冷。
滑腻。
带着令人作呕的恶意波动。
几乎在接触的瞬间——
抑制器内部,那猩红色的自毁模块,骤然激活!
灰黑色的污染能量,如同溃堤的毒液,疯狂涌出!
直扑周围的脑组织!
“污染爆发!”
小柒的警报在徐立脑中炸响。
徐立早有准备。
他左手的能量场瞬间收缩,化作一面致密的金色屏障,将污染能量死死包裹在内!
滋滋滋——
污染能量撞击在屏障上,发出腐蚀般的声响。
但无法突破。
“净化。”
徐立默念。
【心源之力】中的净化特性,开始中和那些灰黑色能量。
像阳光消融冰雪。
缓慢。
但坚定。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能量束,开始进行最精细的操作。
能量束的尖端,化作比头发丝还细的“能量手术刀”。
沿着抑制器与组织的交界处,小心翼翼地切割。
这不是物理切割。
是能量层面的频率剥离。
他要让抑制器与沈名扬的神经、血管,彻底断开连接。
还不能伤到分毫。
“左侧神经束,距离0.15毫米。”
小柒实时汇报着微观数据。
徐立操控能量刀,绕开那束脆弱的神经。
刀锋擦过。
神经束轻微震颤。
但完好无损。
“下方血管,距离0.08毫米。”
更近了。
徐立屏住呼吸。
能量刀的轨迹,贴着血管壁滑过。
他甚至能“看”到血管里血液流动的波纹。
刀刃与血管的距离,小于一张纸的厚度。
手术舱里,连两位专家都不敢呼吸。
时间仿佛被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
地下工事。
林骁小组在剧烈震动中稳住身形。
那扇金属门后的暗红光芒,越来越炽烈。
门缝里,开始渗出粘稠的、如同血浆般的物质。
滴落在地上。
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年轻内卫声音发颤。
林骁死死盯着门。
灵能探测仪已经爆表。
数值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问号。
“不管是什么。”
他咬牙。
“秦顾问留下的净化爆弹,就是为这种玩意准备的。”
“继续安装!”
“是!”
内卫们强忍恶心和恐惧,将最后几枚净化爆弹贴在门框上。
突然——
金属门内部,传来一声巨大的、如同心脏收缩的闷响!
轰!
整扇门,向内凹陷了半寸!
门板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纹路。
那些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蔓延。
最后——
在门中央,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猩红的眼睛图案。
眼睛缓缓睁开。
没有瞳孔。
只有无尽的、翻滚的暗红能量。
直直“盯”着门外众人。
“退后!”
林骁暴吼。
但已经晚了。
那只眼睛,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
红光扫过通道。
所有被照射到的墙壁、地面、管线——
全部开始融化!
像蜡烛般软化、流淌!
“灵能护盾全开!”
内卫们激活所有防御。
红光撞击在护盾上。
护盾表面炸开剧烈的火花,迅速变薄、暗淡。
“这威力……怎么可能!”
林骁瞳孔骤缩。
这已经超出了常规灵能攻击的范畴。
是某种……
接近规则层面的侵蚀!
“队长!净化爆弹的遥控信号被干扰了!”
一名内卫急报。
“必须手动引爆!”
林骁看向那扇门。
看向门上那只恐怖的眼睛。
他知道——
不摧毁门后的东西,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你们撤。”
他忽然开口。
声音平静。
“我留下引爆。”
“队长!”
“这是命令!”
林骁转身,眼神如刀。
“把数据传回地面。”
“告诉徐先生——门后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让他们……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
他猛地冲向那扇门!
手中握着引爆器!
红光再次扫来!
林骁侧身翻滚,护盾破碎,左肩被擦中。
作战服瞬间碳化。
皮肤焦黑。
但他没停。
距离门,还有五米!
三米!
门上那只眼睛,似乎察觉到了威胁。
所有红光,开始向林骁聚焦!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
医疗舱内。
手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抑制器已经与周围组织剥离了八成。
但剩下的部分,与一根主要的脑神经纠缠在一起。
如果强行切断——
沈名扬会永久失去部分运动功能。
甚至瘫痪。
“污染能量中和进度78%。”
小柒汇报。
“但宿主的能量储备,只剩32%。”
“继续剥离,风险极高。”
徐立没有说话。
他盯着那根与抑制器纠缠的神经。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小柒。”
“如果我用【灵能修复】的能量频率,模拟这根神经的信号……”
“暂时替代它的功能。”
“在切断连接的瞬间,立刻接驳上模拟信号。”
“理论上,能不能实现无缝切换?”
小柒沉默了一秒。
数据流狂泻。
“理论可行。”
“但实操容错率为零。”
“时间窗口小于0.05秒。”
“且需要消耗宿主剩余能量的80%。”
“一旦失败——”
“患者神经永久损伤,宿主能量枯竭。”
徐立看着父亲苍白的脸。
看着监护仪上微弱但顽强的心跳。
他笑了。
笑容很淡。
“那就……”
“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
将体内剩余的能量,分成三股。
第一股,维持生命场。
第二股,继续净化污染。
第三股——
开始模拟那根脑神经的能量频率。
细微到极致的波动。
在徐立的操控下,逐渐与那根神经的固有频率同步。
100%。
200%。
300%。
超频模拟!
“准备切断。”
徐立开口。
声音沙哑。
他右手的能量刀,对准了抑制器与神经的最后连接点。
左手的模拟能量束,悬在神经断口上方。
距离:0.01毫米。
时间:必须同步。
“三。”
徐立默数。
能量刀落下!
嗤——
最后一根连接,切断!
几乎同一瞬间——
模拟能量束,精准接驳上神经断口!
嗡!
神经轻微震颤。
但没有断裂!
信号传输——正常!
“成功了!”
小柒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徐立来不及高兴。
他右手一挑。
那颗嵌在沈名扬后颈整整二十年的金属抑制器——
终于被完整剥离!
“哐当。”
抑制器落入托盘。
暗红色的光芒,迅速熄灭。
变成一块冰冷的、布满诡异纹路的金属块。
而沈名扬的生命体征,在短暂的剧烈波动后——
开始缓缓回升。
“血压稳定!”
“血氧恢复正常!”
“脑压下降!”
专家激动地汇报。
徐立却眼前一黑。
能量枯竭的虚脱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踉跄一步,扶住舱壁。
但就在这时——
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意识流,顺着还未切断的心源链接,猛地反涌进他的脑海!
是沈名扬!
是被压制了二十年的、破碎的记忆和情感!
徐立“看”到了——
年轻的沈名扬,躲在书房门后,惊恐地看着妻子萧晚晴被几个黑袍人拖走。
他浑身发抖,拳头攥出血,却不敢出声。
他瘫坐在地上,对着林素云的照片,一遍遍喃喃自语:
“素云……你的孩子……我该怎么做才能护住他……”
“我太懦弱了……我不敢对抗那些人……”
“我只能……把他藏起来……用最卑微的身份藏起来……”
最后。
他颤抖着拿起笔,在“三年赘婿契约”上签字。
眼泪滴在纸上。
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决绝。
“对不起……清舞……”
“对不起……徐立……”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赎罪……”
画面破碎。
徐立猛地睁开眼。
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
他懂了。
全都懂了。
岳父这二十年的冷漠、疏离、复杂眼神背后的真相。
那份契约。
那个赘婿身份。
不是羞辱。
是一个懦弱但尚存良知的父亲,在绝境中能想到的——
最笨拙的守护。
“徐立!”
沈清舞冲进医疗舱,扶住他。
她看向托盘里的抑制器,又看向病床上呼吸平稳的父亲。
眼泪夺眶而出。
“成功了……对吗?”
徐立点头。
声音哽咽。
“成功了。”
病床上。
沈名扬的眼皮,剧烈颤抖。
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立……”
“……清……舞……”
沈清舞瞬间跪倒在床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泣不成声。
徐立看向车窗外。
远处的医院大楼,某个窗户后,仿佛有一道暴怒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这里。
他擦掉眼泪。
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第一局,我们赢了。”
“但萧文博……”
“还有你背后的司空晦……”
“我们的账——”
“才刚刚开始算。”
(第19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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