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第二道晶体门户后的通道并不漫长,仅有数十步。但当苍榕搀扶着云苓踏出通道尽头时,扑面而来的并非是预想中的安宁与祥和,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比前两个空间都要巨大的晶体殿堂,呈不规则的多边形,纵横足有数千丈。殿堂的墙壁、穹顶、地面,依旧由那种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体构成,但在这里,晶体的色泽更深邃,近乎墨蓝,内部流转的光华也更加凝实缓慢,仿佛凝固的时光。空气中弥漫的能量不再是单纯的惰性,而是多了一种沉重的质感,如同无形的重水,包裹着身体的每一寸,每一次呼吸都需耗费额外的力气,连体内残存力量的流转都变得更加滞涩。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殿堂的中央。
那里,没有悬浮的晶体迷宫,没有对应流转的星轨。只有一条笔直的、宽约十丈的晶体甬道,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一直通向殿堂最深处那片被更加浓郁幽暗光华笼罩的区域。甬道两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仿佛直接连通着归墟,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与死寂气息。唯有脚下这条晶体甬道,散发着稳定的、微弱的蓝光,是这片空间中唯一看似可靠的路径。
但这条甬道,绝非坦途。
当苍榕的目光落在甬道表面时,瞳孔骤然收缩。甬道上并非光滑如镜,而是布满了无数密密麻麻、深达寸许的奇特凹痕。这些凹痕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爪印,有的类似蹄痕,有的则完全是不规则的撕裂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整条甬道的地面。每一道凹痕的边缘,都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法则气息,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曾有无数生灵踏足此路,留下了他们挣扎、抵抗、乃至崩溃的印记。
不仅如此,当苍榕尝试将感知投向甬道前方时,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岳、冰冷如玄冰的意志压力,如同潮水般从甬道深处涌来,狠狠撞在他的心神之上!
“唔!”苍榕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识海震荡,本就虚弱的神魂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压力并非物理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意志、信念、乃至存在本身!它仿佛在质问,在审视,在碾压一切不够坚定的灵魂。仅仅是站在入口处,这股压力就已让他感到难以支撑,若是踏上那条布满“足迹”的甬道,直面压力的源头……
他侧头看向云苓。云苓的脸色比他更加难看,额角渗出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对这意志压力的感受更为强烈。她此刻的状态,别说行走,就算只是站在这入口边缘,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队长……”云苓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虚弱,“这里……压力好大……我……”
苍榕扶着她,目光迅速扫视殿堂四周。甬道是唯一向前的路,两侧是虚无深渊,退路已封。必须前进,但云苓的状态,绝无可能同行。
他的目光在甬道入口两侧的晶体墙壁上逡巡。忽然,他注意到,在入口左侧约三丈外,靠近墙壁根部的晶体地面上,有一小片区域的凹痕明显稀少许多,且那里的晶体光泽似乎比周围更“润”一些,空气中沉重能量的流动在此处也形成了一个微弱的、相对平缓的涡流。虽然依旧处于意志压力的笼罩范围内,但比起直面甬道中央,这里的环境显然要“温和”许多,或许是因为靠近殿堂边缘,受到了某种结构上的天然削弱。
那里,可能是这片绝境中,唯一勉强能称之为“安全”的角落。
苍榕心中有了决断。他搀扶着云苓,小心翼翼地走向那片区域。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既要对抗无处不在的能量重压,又要小心避开地面那些可能蕴含未知危险的古老凹痕。
来到那片相对平缓的区域,压力果然减轻了一些。苍榕让云苓靠着冰冷的晶体墙壁坐下,自己则从破碎的衣袍内衬里,艰难地撕下几缕相对干净的布条——空间物品无法使用,疗伤丹药取不出,连干净的衣物都没有,这便是他们此刻全部的“物资”。
他将布条叠好,垫在云苓背后,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他半跪下来,凝视着云苓苍白却依旧努力保持清醒的脸庞。
“云苓,听我说。”苍榕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前方之路,以你现在的状态,无法通行。强行跟随,必死无疑。”
云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甘,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成为拖累的愧疚:“队长,我……”
“此处相对安全,你留在这里,全力疗伤,固守心神,抵御意志侵蚀。”苍榕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我会继续向前,寻找出路。若我成功,必返回来接你。若我……”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他伸出手,掌心凝聚起最后一丝能够调动的、相对温和的生命本源(源自世界树,虽受压制,但本质极高),缓缓按在云苓肩头,将这缕本源渡入她体内。“这缕本源可助你稳固伤势,稍作恢复。记住,固守本心,等我回来。”
云苓感受到那股温暖而坚韧的生命力流入体内,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队长此刻的状态同样糟糕,这缕本源对他同样珍贵。“队长……您一定要小心!我……我等您!”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带着哽咽的嘱托。
苍榕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云苓,确认她所在位置暂时无虞,然后毅然转身,面向那条幽深笔直、布满足迹、散发着恐怖意志压力的晶体甬道。
深吸一口气,将肺腑间火辣的疼痛与身体的虚弱感强行压下,苍榕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他将所有杂念抛开,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向前,走到尽头,找到生路。
第一步,踏上了甬道。
“轰——!”
仿佛一脚踏入了怒海狂涛的中心!比在入口处强烈了十倍不止的意志压力,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入他的灵魂!同时,脚下晶体传来的触感也非同一般,那些古老的凹痕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灼热、冰寒、刺痛、酥麻等种种截然不同却又混杂在一起的诡异感觉,顺着脚底直冲头顶,干扰着他的五感与体内力量平衡。
更重要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比强烈的“排斥”与“劝退”意念,如同魔音灌脑,在他心神中轰然炸响!
“退去……蝼蚁……此路非汝能行……”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前行唯死……”
“放弃吧……沉眠于此……方得安宁……”
“汝之坚持,毫无意义……汝之文明,终将湮灭……”
无数混乱、低沉、充满诱惑与恐吓的意念碎片,伴随着那实质的意志压力,疯狂冲击着苍榕的心神。它们似乎能挖掘出内心最深处的疲惫、恐惧、疑惑与脆弱,并将其无限放大。
苍榕身形剧震,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污滚落。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无尽的压力与低语撕碎,身体每一寸都在发出哀鸣,想要屈服,想要瘫倒,想要就此放弃。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被那潮水般的负面意念淹没的刹那,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电般掠过——
蓝星,世界树巍峨的树冠下,青果、磐陨、凌霄、敖戾……一张张充满信任与期盼的面孔。那是他的根,他的责任。
古战场,断骸边城,岩罡憨厚的笑容,影蚀冰冷的颔首,枢专注摆弄零件的身影……还有他们最后在毁灭涟漪中消失的瞬间。那是他的袍泽,他的承诺。
体内空间,灵明那微弱却顽强的灵魂波动。那是他的伙伴。
更深处,是那株扎根虚空、不断成长的世界树本体的意志,是对更高境界、更广阔天地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属于世界树生命本质的不屈与坚韧!
“退?如何能退!”苍榕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中血丝弥漫,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他的脊梁,在恐怖的压力下,反而挺得更直!
他不再试图完全抵抗那无处不在的压力与低语,而是将心神收敛到极致,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沉下一块“定海神针”。这块“定海神针”,便是他所有的信念、责任、承诺与追求凝聚而成的“我之存在”!
压力依旧在,低语依旧在,脚下的诡异触感依旧在。但他不再与之对抗,而是承受,包容,跨越!他的脚步,再次沉重而坚定地抬起,落下。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刀山火海之上,灵魂与肉体承受着双重的极致折磨。那意志压力随着深入不断增强,低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蛊惑性,甚至开始幻化出种种逼真的幻象——蓝星陷落的惨状、队员惨死的重现、自身道途断绝的绝望……
汗水早已流干,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湿了残破的战袍。苍榕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与铁锈味,每一次呼气都仿佛要带走最后一点生命力。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倒下,想要蜷缩,想要停止这毫无意义的“自残”。
但那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蓝星羁绊、袍泽之谊、自身道心层层加固的毅力,如同永不熄灭的星火,支撑着他那近乎破碎的躯壳,驱动着他那沉重如山的双腿,机械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一步步向前挪动。
他没有奔跑,因为那已是不可能。他甚至无法保持稳定的步伐频率,时快时慢,踉踉跄跄。但他的方向,始终笔直地指向甬道深处,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偏移。
放弃的念头无数次升起,又被无数次狠狠摁下。
倒下的冲动无数次涌现,又被无数次咬牙挺住。
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却被求生的执念与未尽的责任死死抵在身后。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可能只是行进了百丈,却仿佛度过了千百年的酷刑。苍榕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他专注于对抗痛苦,辨认方向;模糊时,身体仅靠着那股烙印在骨子里的毅力惯性,继续前行。
他甚至开始“忘记”自己为什么前行,只是隐约记得,前方有必须到达的地方,身后有必须回去接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苍榕感觉自己的灵魂之火已然微弱如风中残烛,身体机能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时,前方那似乎永无尽头的幽蓝光芒,忽然出现了一丝变化。
压力的强度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不再增加。而那令人疯狂的意志低语与幻象,也开始逐渐减弱、消散。
他抬起沉重如灌铅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甬道终于到了尽头。
尽头处,并非另一扇门户,而是一个断崖。
晶体甬道在这里戛然而止,前方是一片无法形容的、仿佛包容了所有色彩却又归于虚无的混沌光幕。光幕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苍茫、古老、至高无上的气息,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让苍榕残破的心神感到一阵本能的敬畏与渺小感。
而在断崖边缘,晶体甬道的终点处,矗立着一块高达三丈、通体剔透如最纯净紫水晶的菱形晶体碑。碑身光滑如镜,内部仿佛有星河生灭、宇宙初开的景象在不断演化。碑面之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一片深邃的虚无。
走到这里,似乎已是尽头。前方是未知的混沌,旁边是这块奇异的晶体碑。
苍榕用尽最后的力气,挪到晶体碑前。他伸出手,想要触摸碑身,看看是否还有玄机。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紫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碑面时——
异变陡生!
不是来自晶体碑,而是来自他脚下,这条他刚刚用无尽毅力走过的、布满了无数古老凹痕的晶体甬道!
整条漫长的甬道,其上所有的凹痕,在这一刻,同时亮了起来!不是幽蓝的光,而是各种截然不同的光芒——赤红的血气,圣洁的金光,死寂的灰暗,狂暴的土黄……仿佛那些曾经在此留下足迹的无数古老生灵,其最后残留的一丝力量与意志印记,被同时唤醒、激发!
这些光芒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沿着凹痕的轨迹,疯狂向着甬道终点——也就是苍榕所在的这块断崖区域——汇聚而来!最终,所有的光芒,所有的残留意志,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尽数没入了苍榕脚下所站的这片晶体地面,以及他面前这块紫水晶晶体碑之中!
“嗡——!!!”
紫水晶晶体碑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华!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洗涤一切的浩瀚力量!苍榕感觉自己残破的躯壳与近乎熄灭的灵魂,在这光芒的照耀下,仿佛浸泡在了最纯粹的生命源泉与法则母海之中!
他体内那些惨烈的伤势,在这光芒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干涸的力量开始重新滋生、奔腾!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已至宇尊初段巅峰、却因重伤和消耗而近乎跌落的境界,不仅稳固下来,甚至在这光芒的滋养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馈赠”下,开始向着宇尊中段的瓶颈,发起了无声而坚定的冲击!那并非能量灌输,更像是一种对生命本质与法则理解的补全与升华!
与此同时,他面前那块紫水晶晶体碑,在吸收了所有光芒后,其内部的星河生灭景象骤然加速,最后定格。碑身表面,那一片虚无开始荡漾,如同水波般向两侧分开。
不是打开了一扇门,而是……映照出了一幅画面,一个存在。
苍榕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分开的虚无之后。
下一刻,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一切思维,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他看到了……光。
不,那不是简单的光。那是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描述、任何现存法则界定、任何生灵感官去完全理解的……“存在”。
那“存在”似乎位于一片无垠的、超越了空间与时间概念的“地方”。其形态似乎是人形,又似乎包容了万物万象,时而清晰如就在眼前,时而模糊如隔着重重大千世界。
祂周身没有散发出任何压迫性的威压——或许有,但那已然超出了苍榕所能感知的“威压”范畴,如同蚂蚁无法感知山岳的“沉重”一般。祂只是静静地“存在”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那片“地方”唯一的中心、唯一的真实、唯一的“道”。
苍榕看到,那“存在”的周遭,有无数细密的、如同锁链又如同根须般的淡金色纹路在缓缓蔓延、生长、交织。这些纹路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至高法则的显化,每一道纹路的延伸,都仿佛在开辟一片新的时空,定义一种新的规则,孕育一种新的可能。那是……创造的气息,但比苍榕所知的任何“造物”概念,都要本源、都要宏大、都要不可思议亿万倍!
仅仅是无意识地注视,苍榕便感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认知、自己过往对力量对宇宙的所有理解,都在被冲刷、被洗礼、被……重塑。一些深奥到无法言喻的、关于虚空、关于生命、关于存在本身的破碎画面与感悟,如同涓涓细流,自然而然地流入他的意识深处,却又如雾里看花,难以完全把握。
他看到了星河从虚无中诞生又寂灭,看到了文明在时间长河中崛起又沉沦,看到了法则如同乐章般演奏、变奏、终结……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那“存在”的周遭,以一种超越了“观察”的方式,同时上演,同时存在。
而在那“存在”看似空无的“面部”位置,苍榕感觉到,有两道目光,跨越了无法计量的维度与阻隔,悄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平静,漠然,无悲无喜,无善无恶。既不蕴含审视,也不带有认可,只是如同宇宙本身在“看”一只偶然闯入视野的微尘。
但就是这平静到极致的一“看”,却让苍榕的灵魂猛然一颤,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绝对零度的虚空,一切秘密、一切本质、一切过去未来,都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却又因其绝对的“高渺”而显得毫无意义。
他想要低头,想要移开视线,想要表达敬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意志,在这目光的笼罩下,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注视,如同标本被固定在时光的琥珀中。
时间……或许已无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映照在晶体碑上的画面,开始缓缓变得模糊、淡化。那超越了想象的“存在”身影,逐渐隐没于无尽的混沌光华之后。
最后,连那混沌光幕也彻底消散。
紫水晶晶体碑的光芒完全内敛,恢复了之前剔透平静的模样,内部的星河景象也恢复了缓慢流转。碑面重新变成了一片深邃的虚无。
断崖前,只剩下苍榕一人,孤零零地站立着,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而荒诞的幻梦。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
他身上那已然痊愈大半、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强韧、隐隐触摸到宇尊中段门槛的躯体,体内那更加凝练磅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厚重”与“高远”意味的力量,以及灵魂深处,那些虽然模糊却真实存在的、关于更高层次法则的零星感悟碎片……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短暂的“注视”,是何等真实,何等的……不可思议。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手掌光洁,伤痕尽去,肌肤下流淌的力量,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与潜藏的深邃。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块紫水晶晶体碑,以及碑后那片重归平静、却仿佛连接着无尽未知的断崖混沌。
他成功“叩”开了最后的门,承受住了最终的“骨”,并因此,得以“见”到了那远远超乎他想象极限的……至高存在。
这处绝地,这些考验,这最终的“馈赠”与“注视”……究竟意味着什么?
苍榕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与沉重。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来时那漫长而痛苦的甬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云苓,还在等他。
是时候,回去了。然后,带着这一切,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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