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喧嚣、起哄的浪潮、指尖相触的微麻、橘子瓣的清甜，以及风雪夜路灯下并肩而行的安静身影……这些画面如同慢镜头，在顾屿脑海中反复播放。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亮他的脸。聚会散场后，他送苏静瑶到她家小区附近（她坚持不用送到楼下），然后独自走回家。空气冷冽，却吹不散心头的躁动。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苏静瑶发来的消息。
＞ **苏静瑶：** “我到家了。今晚…谢谢。”
很简短，一如她给人的感觉，温和而有距离感，但那个“谢谢”似乎又比普通的客套多了一点什么。
＞ **顾屿：** “不客气。我也刚到。早点休息。”
＞ **苏静瑶：** “嗯，晚安。”
＞ **顾屿：** “晚安。”
对话就此终止。聊天界面停留在最简单的问候上。顾屿却手指滑动，反复看着这两条寡淡的消息，仿佛能从中看出别的意味。他想起她回答“最遗憾的事”时那双望过来的眼睛，清澈又带着淡淡的哀伤，精准地撞在他心上。一种混合着愧疚、怜惜与重新萌动的好感的复杂情绪，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让他迟迟无法入睡。
第二天，**云安**小城在柔和的晨光中苏醒。昨夜的薄雪已经开始融化，屋檐滴着水，空气清新冷冽。
顾屿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他主动给苏静瑶发了条消息，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 **顾屿：** “早。昨天听你提到阿姨的身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打听一下江城那边的康复专家或者别的，尽管说。”
消息发出去后，他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手机亮了。
＞ **苏静瑶：** “早。谢谢关心，妈妈恢复得还可以，就是需要长时间静养。目前没什么需要麻烦的，真的谢谢你。（笑脸）”
回复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那个笑脸表情，以及比昨天更快的回应速度，让顾屿感觉到一丝微妙的进展，仿佛冰雪消融后，第一缕嫩芽正小心翼翼探出头。
他放下手机，心情莫名地轻松了几分。
午后，他被父亲拉去书房，一起测试那块Gtx 1070显卡在新游戏下的表现。父子俩对着屏幕上的帧数曲线讨论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手机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起。
是“小遥”。
＞ **小遥：** “小笨蛋~失踪了？年假快要结束了，姐姐又要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了…zzZ 最近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勾手指表情）”
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带着慵懒和撩拨的语调，抱怨着工作，开着暧昧的玩笑。若是以前，顾屿大概会笑着和她斗几句嘴。
但今天，他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停在键盘上，却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复。
脑海中闪过的，是昨夜KtV暖黄灯光下苏静瑶微红的侧脸，是她指尖冰凉的温度和橘子清甜的味道，是她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有些信…没能送到对的人手里”。
“小遥”带来的是一种刺激的、隐秘的、如同夜间盛放的迷迭香般的吸引力；而苏静瑶，则像雪后初晴的阳光，清澈、温暖，带着淡淡的伤痕和令人安心怀念的旧日气息。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这个平凡的寒假午后，悄然碰撞在一起。
＞ **顾屿：** “没干嘛，就家里待着。年假是快结束了。”
他最终回复了一句有些干巴巴的话，避开了那个“想不想”的问题。
“小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了一个“啧，真没劲”的表情包，便没有再追问。
顾屿放下手机，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帧数上，心思却有些飘远。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甜蜜又迷茫。线上那个热情大胆的“姐姐”，和线下这个沉静温柔、带着遗憾过往的旧日同学，如同两条不同的河流，同时冲刷着他的心岸。
寒假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却又在悄无声息中流淌。某些情感，正如同窗外渐渐融化的积雪，悄无声息地渗透、滋生，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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