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雪的目光从“昏迷”的林缺身上移开，缓缓转向脸色惨白的赵公公，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看不出是信了林缺的疯话，还是……看穿了这场闹剧背后的一切。
那目光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更加刺骨，仿佛能瞬间冻结人的灵魂。
赵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说不出口，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娘……娘娘饶命……奴才……奴才也是……也是接到了举报，为了……为了宫中风纪……”
“宫中风纪？”萧清雪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得像三九寒冬的冰凌，“赵公公倒是忠心。只是，本宫的凤仪殿，何时轮到你来整顿风纪了？你带着东厂的人，未经通传便闯入本宫寝殿外院，拿的人，还是本宫亲自提拔的掌药太监。赵公公，你这是在查案，还是在打本宫的脸？”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公公的心口。
他猛然惊醒，皇后根本没有理会“私通”的指控，而是直接将事情定性为“擅闯后宫，冒犯中宫”！
这是阳谋！是碾压！
在这座宫里，皇后要你死，甚至不需要一个合理的罪名。
“奴才……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赵公公疯狂磕头，额头与冰冷的青石板撞出沉闷的响声。
“苏嬷嬷。”萧清雪看都未再看他一眼，淡淡吩咐道。
“奴婢在。”苏嬷嬷躬身应道。
“赵公公玩忽职守，构陷宫人，扰乱凤仪殿清净，即刻起，褫夺其御膳房总管之职，杖责二十，贬去浣衣局做杂役。”
此言一出，赵公公眼前一黑，彻底瘫软在地。
从御膳房总管到浣衣局杂役，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至于那几个东厂番子，萧清雪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东厂办案，本宫无权干涉。只是今日之事，本宫会亲自向皇上说明。各位请回吧。”
番子头目脸色数变，最终还是抱拳躬身，一言不发地带着手下灰溜溜地撤了。
谁都听得出来，皇后这句“向皇上说明”，分明就是要告御状！
他们今天办的，注定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铁案。
风波平息，宫人们迅速将现场收拾干净，苏嬷嬷指挥两个粗壮的婆子，将“昏死”过去的林缺抬进了偏殿的一间耳房。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又从外面落了锁。
躺在冰凉床榻上的林缺，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
他看似昏迷，实则意识清醒无比，脑海中正掀起滔天巨浪！
《九阳神功》第五重的感悟如温热的溪流，在他四肢百骸间流淌，原本被萧清雪那一掌震得翻腾的气血，此刻已然平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
一股纯正阳刚的气息自丹田升起，形成一道无形的护罩，笼罩着他的心脉与神魂。
【九阳护体：可大幅抵御阴寒之气侵蚀，对精神类、魅惑类术法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林缺心中一动，又将意念沉入系统空间，看到了那颗静静悬浮的“避毒珠”。
【地阶下品法宝·避毒珠：可自动消解一次宗师级以下的剧毒，或完全豁免所有迷魂类、致幻类丹药、熏香的影响。】
豁免迷魂致幻？
一个大胆到让他自己都心惊肉跳的念头，猛地从心底蹿了出来！
他豁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不对劲！”
林缺猛地坐起身，回想起与萧清雪的每一次接触。
从第一次“告白”，到后来每次召见时，她看似随意的问话：“你可愿留在本宫身边？”、“本宫身边，还缺一个贴心人。”
这些话，表面听来是赤裸裸的引诱，可现在想来，她的语气总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审视，就像……就像一个工匠在检验一块材料的成色！
“她每次都在测试我的反应！”林-缺喃喃自语，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枚温润的玉佩，“她想看的，根本不是我是否对她有情，而是我能否在她的‘诱惑’下，保持心志不乱！”
再结合今日系统奖励的特性，九阳护体、避毒珠。
一个抵抗精神魅惑，一个豁免迷魂致幻。
这奖励，简直是为应对萧清雪量身定做的！
“所以，她不是想睡我……”林缺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一个在玄幻小说里烂大街却又无比恐怖的词汇浮现在他脑海中。
“她要的不是一个男人，是一个能承载某种力量的‘容器’……或者说，是炉鼎！”
这个结论，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轻响，苏嬷嬷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她将汤碗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娘娘赏的安神汤，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林缺连忙换上一副虚弱感恩的表情，挣扎着下床，接过汤碗：“谢娘娘恩典，谢苏嬷嬷。”
他将汤碗凑到鼻尖，装作要喝的样子，轻轻嗅了一下。
瞳孔，骤然一缩！
一股极淡、极隐晦的甜香，混杂在浓郁的药气中，若非他五感经过九阳神功强化，根本无法察觉。
这气味，他在一本古籍的残页上见过记载--摄魂露！
无色无味，融入汤药，能让服用者在不知不觉中神志松懈，问什么答什么！
好狠的女人！前脚演完一出“护犊情深”，后脚就立刻下药测谎！
林缺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仰头将那碗“安神汤”一饮而尽。
在汤药入喉的瞬间，他暗中催动九阳真气，如一张细密的网，将那股携带“摄魂露”药力的暖流牢牢包裹，顺着经脉，悄无声息地逼到了自己的左手指尖。
他将碗递还给苏嬷嬷时，左手看似无意地在鞋底蹭了一下，将那点凝聚的药力尽数抹掉。
做完这一切，他晃了晃脑袋，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脚步也有些虚浮。
“好……好困……”
他踉跄着回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嘴里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玉佩……是钥匙……我不能给……不能……”
“好烫……我不是太监……我是林缺……我不能说……说了妹妹会死……”
“系统……碎片……他们在找……”
帘子后的阴影里，苏嬷嬷手持纸笔，飞速记录着，听到这些颠三倒四的胡话，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待林缺彻底“昏睡”过去，她才悄然收起纸笔，转身离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深人静。
床上的林缺猛地睁开双眼，哪还有半分昏沉？
他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全身骨节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贴近门边。
《燕回翔·疾影篇》！
他将真气运于双耳，侧耳倾听，确认外面无人后，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虚影，瞬间窜出耳房，沿着廊柱与屋檐的阴影，几个起落间，便如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寝殿外墙的屋檐之下。
殿内，烛火通明，萧清雪清冷的声音穿透墙壁，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测试结果如何？”
“回娘娘，”是苏嬷嬷的声音，“摄魂露有效，他神魂并无特殊防护。根据他的呓语，那枚玉佩似乎是某种关键信物，他潜入宫中也另有隐情。最重要的是，他的神魂稳固度，经过今日的刺激，已达七成，体内阳气之纯正，远超预期，确为‘玄阳宝体’的最佳载体。”
林缺心中一凛，果然！
只听萧清雪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但他的意志太过坚韧，今日以死明志，可见其心性之刚烈，难以驯化。若强行以玉佩为引，融合‘那件东西’，恐怕会引发反噬，玉石俱焚。”
“那是否要改用‘情蛊’？”苏嬷嬷提议道，“一旦种下情蛊，可令他死心塌地，届时再行融合，便万无一失。”
“不必。”萧清雪断然拒绝，“情蛊有伤天和，且会污了宝体纯阳之性。再试最后一次。明日亥时，让他独守暖阁，本宫会亲自现身，散发，着寝衣，对他施展‘瑶光摄心术’。若连本宗的根本幻术他都能扛过去，此人……便留不得了。”
屋檐上的林缺听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好家伙！
原来之前所有的告白、试探、下药，全都是前戏和铺垫，明天晚上的，才是赌上性命的终极测试！
他不敢久留，身形一晃，再度化作虚影，悄然返回耳房。
坐在床榻上，林缺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
他迅速盘点系统空间里所有的家当，几枚疗伤丹，三颗用来装样子的辟谷丹。
“拼了！”
他眼中凶光一闪，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将那三颗辟谷丹尽数吞入腹中，而后盘膝而坐，将《九阳神功》催动到了极致！
丹药之力化作滚滚热流，与他体内本就澎湃的九阳真气合二为一，在他经脉中疯狂冲刷奔涌！
他要借助药力，强行将自己的精气神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进入一种“伪先天”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精神将极度亢奋清明，寻常幻术根本难以撼动心神！
“你想用幻术让我沦陷？”林缺感受着体内爆炸性的力量，嘴角咧开一抹森然的笑容，“老子偏要借你的幻术，给你演一出‘临阵突破’的忠臣传奇！”
次日，亥时。
凤仪殿暖阁内，烛火摇曳，暖香袅袅。
林缺独自一人立于阁中，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
阁门被推开，萧清雪缓步走入。
她褪去了凤袍，乌黑如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身上仅着一袭月白色的薄纱寝裙，赤着玉足，踩在温润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她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辉，那双本就美得令人窒息的凤眸，此刻竟仿佛化作了两片旋转的星河，深邃而迷离。
“林缺，”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直透人心，“若本宫许你长生，换你一生追随，你……可愿意？”
【叮！检测到宿主正遭受顶级精神魅惑，神级选择已触发！】
【选项一：臣服于命运，接受皇后的召唤。
奖励：‘瑶光赐福’（直接晋升武道六品，但神魂将留下永久烙印）。】
【选项二：誓死不从，焚心明志，以纯阳意志对抗无上幻术！
奖励：《九阳神功》第六重感悟！
天阶下品法宝·破妄镜（一次性消耗品）！】
林缺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触地，体内九阳真气如怒龙般奔涌咆哮，声音却透过牙关，一字一句迸出，坚定如铁：
“奴才……宁做凡尘一孤鬼，不做天上摇尾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胸前那枚贴身玉佩骤然滚烫，迸发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毫光！
与此同时，萧清雪白皙的颈间，那薄纱之下，一抹被发丝遮掩的银色链坠，竟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与之共鸣震颤！
而林缺的脑海里，系统第一次发出了一道前所未有、带着机械式战栗的提示音：
【警告！
宿主行为已触及‘核心真相’！
隐藏剧情解锁进度：15%！】
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在无人知晓的层面落下了帷幕。
数日后，风波似乎彻底平息，凤仪殿内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只是，曾经那个跳脱的掌药小太监，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每日只是尽忠职守，再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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