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块尖锐的石块，狠狠砸在幼蛛已经断了两条腿的纤细身躯上。
幼珠本就微弱的气息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痛苦嘶鸣，银白色的绒毛被污血和尘土黏成一缕缕，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哈哈，看这小畜生，还挺能扛！”
欧阳明脸上挂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又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他方才被陈林耍得团团转，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终于找到发泄口。
“你主子不是很能耐吗？嗯？让他起来救你啊！”
“呜……”
小女孩被扔在一旁，吓得连哭都忘了，只会瞪大惊恐的眼睛，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
慕容云海则显得“文雅”一些。他用脚尖大力踢倒，在用力踩着小女孩的脸颊。
“小贱种，哭啊，怎么不哭了？刚才不是哭得挺欢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却瞟向不远处那团微微抽搐的焦炭一样的陈林。
“看看，这就是护着你们的人。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
陈林趴在地上，视野被血污和焦黑的皮肤模糊。他听得到幼蛛痛苦的呜咽，听得到石块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听得到那两个畜生的意的笑声。
每一丝声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怒火在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焚毁。可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丹田处传来的空虚和剧痛，时刻提醒着他魔能已被彻底封印的现实。
“银川！银川！”
他在精神海里嘶吼，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帮我！求你了，做点什么！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啊！”
精神海中，银川那往日里总是带着戏谑或猥琐的声音，此刻沉寂得可怕。良久，他才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与压抑的怒火。
“房东，魔法本源，被上面那个魔法阵镇压着，我的精神力虽然特殊，但也冲不破那老狗设下的封印。”
“念力，你不是念力吗？求你了，替我杀了他们。帮我。”
陈林的意识在咆哮，“我不能看着他们折磨幼珠，看着他们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银川！你他妈的想想办法！无论什么办法！”
看着欧阳明又举起一块石头，狞笑着瞄准了幼珠那对已经黯淡无光的复眼。
看着慕容云海似乎觉得用脚踢不过瘾，俯身，一把揪住了小女孩稀疏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小女孩吃痛，终于再次发出嘶哑的、断续的哭声。
“这群畜生……他们根本不是人！”
陈林的意识在颤抖，那是愤怒到极致后的冰冷。
“世家子弟……呵呵，好一个世家子弟！视人命如草芥，以欺凌弱者为乐……这就是所谓的贵族？这就是他们高高在上的资本！”
“陈林！”
欧阳明故意大声喊道，把奄奄一息的幼珠提到半空，晃了晃。
“看看你的小蜘蛛，多可怜啊。你不是能救他吗？起来啊！用你的空间魔法，用你那诡异的雷霆啊！怎么，哑巴了？废了？”
慕容云海则提着小女孩，走到陈林更近的地方，几乎把小女孩哭花的脸怼到陈林眼前。
“啧啧，看看这小脸，长得倒挺标志，可惜，投错了胎，跟了你这么个灾星。你说，我是先拧断她的脖子，还是先把她的眼睛挖出来，给你当礼物？”
小女孩惊恐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落在陈林焦黑的脸颊上，带着微弱的温热。
这微弱的温热，却像是点燃了陈林灵魂深处最后一点火星。
“银川——！！！”他不再请求，而是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决绝的咆哮。
精神海中，银川的身影似乎清晰了一瞬。他脸上再没有任何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冰冷。
“房东。”
银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狗娘养的。我来打死他们。”
“快点！”陈林的意识斩钉截铁。
“来了。”
下一刹那，陈林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猛地抛入一片狂暴的深海，迅速下沉、远离对身体的控制。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磅礴、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熟悉感的意志，接管了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
地上，那团仿佛已经死去的焦炭，极其细微地，动弹了一下。
正沉浸在施虐快感中的欧阳明和慕容云海并未察觉。上官婉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眉头微蹙，看着同伴的举动，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她似乎并不赞同如此折辱，但老祖的命令和家族的利益，让她选择了沉默。
“看来是真废了。”
欧阳明觉得无趣，将幼珠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丢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算了，直接杀了吧，早点完事去京都。”
“急什么。”
慕容云海阴冷一笑，手指在小女孩纤细的脖颈上轻轻滑动。
“就这么杀了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看着，他在乎的东西，是怎么一点点在他面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地上那具焦炭，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了陈林往常的倔强、愤怒或狡黠，只剩下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冰冷。瞳孔深处，仿佛有银色的旋涡在缓缓转动，漠然地倒映着这个世界。
“嗯？”
欧阳明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后退半步。
但已经晚了。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力量，以银川为中心，轰然爆发！那不是魔力，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恐怖的精神力！
地面上的碎石、断枝、尘土、甚至是一些较小的瓦砾，在这一刻全都违反重力地漂浮起来，静止在半空中，微微震颤。
欧阳明、慕容云海、上官婉三人脸色骤变！
“怎么可能？”
欧阳明失声惊呼，“老祖明明封印了他的魔能！”
“不是魔法波动，这是……念力？纯粹的精神念力！”
慕容云海见识更广，立刻辨认出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精神力怎么会这么强！”
回答他们的，是银川冰冷抬起的右手，和轻轻向下一按的动作。
“咻咻咻咻——！！！”
悬浮在空中的所有物体，瞬间化作最恐怖的子弹，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欧阳明、慕容云海爆射而去！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防御！”
上官婉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同时身前水蓝色光芒一闪，一面晶莹的水盾瞬间凝聚。
欧阳明和慕容云海也骇然失色，几乎是本能地召唤自己的召唤兽，并释放防御魔法。
“吼！”
“嗷！”
一头烈焰狮和一头岩甲龟瞬间出现，挡在主人身前。
“砰砰砰砰——！！”
碎石断枝如雨点般轰击在水盾、火焰护罩和召唤兽坚硬的躯壳上，发出密集的暴响。水盾剧烈荡漾，火焰明灭不定，岩甲龟被砸得怒吼连连，烈焰狮更是被几块蕴含强劲念力的石头打得皮开肉绽。
一波攻击稍歇，烟尘弥漫。
三人都有些狼狈，尤其是欧阳明，他的烈焰狮受伤不轻。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得那个身影。
动作有些僵硬，关节处甚至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是严重烧伤的皮肤和肌肉被强行拉伸的声音。
但他终究是站了起来，浑身焦黑，血肉模糊，唯有那双银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他们，如同俯视蝼蚁。
“你……”
慕容云海又惊又怒，刚才那一刻，他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然而，银川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他缓缓抬起双手，这一次，方圆数十米内，更大的石块，甚至几截断裂的梁木，都开始微微震动，脱离地面，缓缓浮空。
念力场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快！杀了他！别让他再出手！”
欧阳明尖叫道，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他意识到，即便魔能被封，眼前这个怪物，依然拥有杀死他们的力量！
慕容云海和上官婉也深知不妙，三人眼神一狠，几乎同时准备发动最强的攻击魔法，召唤兽也蓄势待发，打算一击必杀！
但银川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双手猛然向前一推！
更加狂暴的念力风暴即将成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慕容云海眼神余光瞥见了什么，忽然厉声大喝，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得意。
“你再动一下，我就先捏死她！”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退后几步，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小女孩的脖颈，将她瘦小的身体踢离了地面！小女孩脸憋得通红，双腿无力地蹬踹，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同时，欧阳明也反应过来，一脚狠狠踩在了旁边奄奄一息的幼珠身上！幼珠身体猛地一颤，发出微弱的哀鸣。
银川那汇聚了恐怖念力、即将推出的双手，猛地僵在了半空。空中悬浮的所有物体，也瞬间失去了力量支撑，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那双银色的、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属于精神海里的陈林，无法掩饰的愤怒和杀意。
“对，就这样，别动。”
欧阳明见威胁奏效，脸上重新浮现出残忍的笑容，脚下又用力碾了碾，幼珠的甲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把你的念力散了！跪下！不然我现在就踩爆这小畜生的脑袋！”
慕容云海的手指也微微收紧，小女孩翻起了白眼，呼吸微弱。
“看来你还是很在乎这两个小累赘嘛。”他阴冷地笑着。
“不想他们死，就乖乖听话。”
上官婉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加强了身前的水盾，眼神复杂地看向那个明明拥有反杀力量，却因掣肘而不得不停下的身影。
银川站在原地，浑身焦黑，血迹斑斑。恐怖的念力场缓缓消散，那双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被扼住喉咙的小女孩，和被踩在脚下的幼珠。
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强行停止力量的反噬，在微微颤抖。
他可以不顾一切，用念力将这两个畜生撕碎。
但代价是，幼珠和小女孩会先一步惨死。
空气仿佛凝固了，欧阳明和慕容云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那是一种掌握他人生死、玩弄弱者于股掌的、令人作呕的得意。
而银川站在那里眼里充满，憋屈，愤怒，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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