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刺入静脉的刹那，苏瑶看见了真相的深渊。那不是药剂，而是纳米级的投影装置——液体在血管中化作亿万微光，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终极景象：所谓的青峦山城，其实是覆盖在核爆废墟上的全息投影。而他们每个人，都是被困在这个巨大穹顶下的实验品。
第739次轮回的观测数据已采集完毕。年轻苏明月的声音从医疗车扩音器传出，现在执行最终方案：清除所有污染意识。
苏瑶猛地拔出血淋淋的注射器。纳米机器人顺着伤口涌出，在空中聚合成客栈老板的机械骨架。但这次它的胸腔打开后，露出的不是武器，而是台老式胶片放映机。
咔嚓——
放映机投出的光柱击穿避难所天花板。混凝土如纸屑般剥落，露出后面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缓缓睁开的巨眼。
那是什么？苏瑶踉跄后退。
巨眼的瞳孔收缩，映出青铜棺椁的倒影。但这次棺椁不是在洞穴里，而是悬浮在避难所上空，棺盖的阴阳鱼正以逆时针方向旋转。每转动一度，就有黑色的从棺椁缝隙洒落。雨水触地的瞬间，合金地面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是概念污染实体化！小琳的声音从通讯器断断续续传来，快阻止阴阳鱼逆转...否则所有认知都会被改写...
苏瑶冲向控制台。但她的手穿过全息界面，直接按进了服务器内部——那些所谓的机器，根本是仍在跳动的生物组织。粘稠的触感中，她摸到了熟悉的形状：是判官笔的笔杆，深埋在内脏般的线路里。
林凡？她颤抖着抽出判官笔。笔尖的金光已变成污浊的黑色，滴落的墨汁在地面写出扭曲的文字：
轮回即牢笼
观测即囚禁
破局之法唯有一死
年轻苏明月的幻象突然实体化。她抓住苏瑶的手，将判官笔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这是唯一能终止程序的方法...杀了我这个原始样本...
剧痛袭来的瞬间，苏瑶看见了更多的。无数个苏瑶站在无数个避难所里，都正将判官笔刺入无数个苏明月的心口。而所有场景的上空，都悬着相同的青铜棺椁，棺盖的阴阳鱼正同步逆转。
当阴阳鱼彻底倒转时，整个世界寂静了。然后，她听见了琉璃破碎的声音。
深渊回响
破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避难所的墙壁如蛋壳般剥落，露出后面浩瀚的星空——但那些星星全是监视器的红光点。苏瑶低头看去，脚下的正在透明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数据深渊。无数个世界的残影在深渊中沉浮，每个都有青峦山城的轮廓。
判官笔突然变得滚烫。黑色的墨汁逆流而上，在她手臂皮肤表面刻出北斗七星图案。当第七颗星亮起时，她听见了林凡的呼喊，声音却像是从水底传来：
苏瑶！能听见吗？你在时间流里迷失了！
时间流？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坠落。不是向下，而是向着所有方向坠落。记忆的碎片如流星般掠过：五岁在实验室第一次见到林凡；二十岁亲手给他注射记忆清除剂；三个月前在客栈重逢时，他耳后那颗伪装用的红痣...
都是安排好的...她对着虚空喃喃。但这次虚空给出了回应——颗眼珠从星空里脱落，飘到她面前。瞳孔中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行文字：
项目739最终阶段
观测者苏明月，请选择：
A. 格式化当前世界线
b. 成为新世界基石
年轻苏明月的突然坐起。她心口的判官笔化作数据流消散，伤口处露出旋转的阴阳鱼：你还没明白吗？我们都是苏明月的意识分身...真正的本体，就是青铜棺椁里那个存在！
更多的记忆苏醒了。她看见1992年核爆前夕，真正的苏明月将自己意识上传到超级计算机，只为给人类文明保留火种。而所谓的邪灵、轮回、封印...都只是她用来筛选合格继承者的测试。
所以林凡他们...
都是培养皿里的细胞。年轻苏明月指向深渊。在那里，林凡正在与自己的克隆体厮杀，冷锋在枪林弹雨中保护着虚拟的小琳，而所有世界的青铜棺椁都在同步开启。
棺椁中伸出的不是怪物，而是只苍白的手。手腕上戴着与苏瑶同款的手表，表盘显示着倒计时：00:00:07
六秒后，所有时界线将彻底结束。
五秒，她看见客栈老板的机械骨架在星空深处重组。
四秒，判官笔在她掌心化作金色流光。
三秒，林凡的呼喊变得清晰：找到锚点！真正的锚点是——
二秒，整个宇宙开始向内坍缩。
最后一秒，她终于看见了青铜棺椁里的东西。
那是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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