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片沙丘，地势开始缓缓上升，戈壁的痕迹重新出现。
远处，一片依托着巨大山岩建造的、更加庞大也更加破败的建筑群，出现在苏晴眼前。
朔风城。
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个超大型的、杂乱无章的废弃驿站和聚居地。
粗糙的石头房子和破烂的帐篷混杂在一起，几乎没有规划可言。
风在这里变得更加凛冽，带着噪音穿过岩石缝隙，卷起地上的沙尘和垃圾。
这里的人明显比金沙镇更多，也更杂。
有穿着兽皮、皮肤黝黑的本地人，有全副武装、眼神警惕的探险队，也有一些奇装异服、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独行者。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牲口味、劣质酒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苏晴的车子开进镇口时，同样引来了大量目光。
但这里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带着评估、算计，甚至赤裸裸的掠夺意味。
能来到朔风城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苏晴按照巴爷地图上标注的一个大致方向，在镇子边缘找到了一处相对僻静、背靠岩石的角落，将车停好。
这里视野开阔，易于观察，也方便应对突发情况。
她先仔细检查了林凡的情况，确认他状态稳定，这才稍微放下心。
连续几天的奔波和沙海历险，让她也感到一丝疲惫，但精神却高度紧绷。
稍作休整后，苏晴决定出去探探情况。
她将林凡锁在车内，设置了简单的警示装置，然后将那把黑星手枪藏在腰间易于取用的位置，走出了这个临时据点。
朔风城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混乱。
道路狭窄曲折，两旁挤满了各种摊位，卖的东西五花八门：风干的肉、锈迹斑斑的武器、不知名的草药矿石、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破烂物件。
叫卖声、争吵声、牲口的嘶鸣声到处都是。
苏晴的目标很明确：找到获取更多关于昆仑墟和雪山部落信息的地方，以及确认引路石的使用方式。
她走进一家看起来人最多、也最嘈杂的酒馆。
刚一进去，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就扑面而来。
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声喧哗着，谈论着各自的冒险、收获和仇杀。
苏晴的出现，再次让嘈杂的声音为之一静。
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惊艳、好奇，以及更多的不怀好意。
她无视这些目光，走到柜台前。
酒保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正漫不经心地擦着杯子。
“要点什么？”酒保头也不抬。
“打听点消息。”苏晴直接放下一块引路石在柜台上。
看到引路石，酒保擦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仔细看了苏晴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想问什么？”
“哪里可以找到对雪山深处，特别是古老部落了解最多的人？还有，这引路石，具体怎么用？”
酒保拿起那块引路石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指了指酒馆最里面一个昏暗的角落。
“看到那个独坐一桌、穿着灰袍的老头没？他叫老烟枪，在朔风城混了几十年，进雪山的次数比大多数人吃的盐都多。至于引路石......”他咧开嘴笑了笑，“这东西是硬通货，那些部落的人只认这个。你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向导或者帮助，就得用这个换。具体怎么换，换多少，得看你要什么，也看对方的心情。”
苏晴收起引路石，道了声谢，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老烟枪确实很老，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
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灰色袍子，正就着一碟盐炒豆子，小口抿着烈酒。
看到苏晴走过来，他浑浊的眼睛抬了抬，没什么表情。
“老先生，想向您打听点雪山和部落的事。”苏晴在他对面坐下，直接将两块引路石放在桌上。
老烟枪看到引路石，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浑浊。
他慢悠悠地放下酒杯，伸出干枯的手指，将两块引路石扒拉到自己面前。
“想问什么？”
“昆仑墟。还有，哪个部落最有可能知道治愈严重经脉损伤和奇毒的方法？”
“昆仑墟......”老烟枪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每个来这儿的人，最终都想找那地方。但那只是个传说，小子，或者说，是个骗傻子的幌子。”
他盯着苏晴，“至于治伤......云岚部的人，对草药和人体脉络最了解。但他们住在雪山最深处的云岚谷，排外得很，没有足够的引路石和让他们心动的东西，连谷口都进不去。”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想让我给你指条相对安全通往云岚谷的路，再加三块引路石，或者等价的东西。”
苏晴微微皱眉。
她只剩下两块引路石了。
巴爷给的地图只到朔风城，后面的路完全未知。
“我只有两块了。”她实话实说。
老烟枪摇了摇头，把面前那两块引路石也推了回来，重新端起了酒杯，意思很明显——不够。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胸口纹着狼头的家伙，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抓向桌上的引路石。
“老头儿，这好东西你不想要，老子要！”他喷着酒气，手还没碰到引路石，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手腕。
是苏晴。
“拿开你的脏手。”她的声音不大，却让那醉汉打了个激灵。
“妈的！小娘们找死！”醉汉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握拳就朝苏晴脸上砸来！
苏晴甚至没起身，抓着他手腕的手轻轻一抖，一股阴柔的暗劲透入。
“啊！”醉汉只觉得整条胳膊又酸又麻，瞬间失去力气，拳头软软地垂了下来。
苏晴随手一推，他踉跄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狼狈不堪。
他的几个同伴见状，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
苏晴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
她没有释放杀气，但那眼神里的寒意和刚才轻描淡写放倒他们头儿的实力，让这几个醉汉瞬间清醒了大半，僵在原地，不敢上前。
苏晴没再理会他们，重新坐下，看着老烟枪：“两块引路石，加上这个。”
她将腰间那把黑星手枪拍在桌上，“换去云岚谷的路，以及你知道的、关于云岚部的一切信息。”
老烟枪看着那把保养得还不错的手枪，又看了看那两块引路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权衡。
在朔风城，一把可靠的枪，有时候比引路石更实用。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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