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没说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屏幕上断崖式下跌的绿线，往下压了压。
这个动作说明了一切。
霍启眼角抽搐，胸口剧烈起伏。他猛转头，对着麦克风嘶吼：
“第二组！砸！把手里剩下的两百万股全扔出去！别停！”
“霍哥！再砸就-12%了！我们的平仓线……”年轻交易员嗓音发颤。
“闭嘴！执行命令！”
指令下达。
屏幕上，东方远洋股价最后的防线崩塌，数字从-9.8%直接跳到了-11.5%，直逼跌停。
那根垂直的绿色K线，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球。
交易大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呆滞地看着主屏幕上那个猩红的数字。
-5.2亿。
-5.8亿。
-6.3亿！
浮亏额度每跳动一下，就有人身体跟着抖一下。
这不是交易，是烧钱。几个刚从三部调过来、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交易员，这也脸色发白，手里的咖啡杯拿不稳，洒了一地。
“疯了……真疯了……”有人喃喃自语。
公司内部论坛瘫痪，全是被愤怒和绝望言论刷屏的帖子。
标题从《林清风引咎辞职》变成了《皓月资本破产倒计时》。
霍启死死攥着鼠标，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听见自己牙齿咬合发出的“咯咯”声。
这是拿整个公司的命在赌。
输了，在场所有人，明天都得去中环天桥底下排队领盒饭。
……
德国，法兰克福，克诺索斯资本总部。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东方远洋的股价走势图被放大在最中央。
那根笔直向下的绿线，在冯·克虏伯眼中极为赏心悦目。
“看来，那位中国天才的资金链断了。”冯·克虏伯端着咖啡，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从容。
年轻助手快步走来，递上数据板：
“老板，监测到皓月资本多个账户出现强制平仓信号。他们正在不计成本地抛售，市场完全陷入恐慌。”
“意料之中。”冯·克虏伯喝了一口咖啡。“年轻人总以为靠点小聪明就能挑战规则。他不明白，在绝对资本体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没用。”
他抬手指向屏幕。
“传达指令，所有程序化模型，立即转为‘捕食者’模式。”
“启动所有关联账户，追着他们打！”
“我要这只股票，在今天收盘前变成废纸！”
“是！”
指令发出。
全球范围内，数十个隶属于克诺索斯的子基金同时发动攻击。
屏幕上，东方远洋的卖盘上，突然挂出天文数字般的卖单。
三千万股、五千万股、八千万股！
巨量抛压狠狠砸向本已大跌的股价。
……
皓月资本交易大厅。
“他们跟进来了！”霍启身后的数据分析员尖叫。
“卖一、卖二、卖三……全被克诺索斯的单子封死了！他们要把价格砸穿地板！”
就在克诺索斯追空的资金量达到顶峰，所有人都以为皓月资本下一秒就要爆仓清盘时。
控制台后方，一直沉默的林清风动了。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只说了一个词。
“动手。”
这两个字就是指令。
霍启等待这道指令太久。他用尽全身力气，把眼前的回车键狠狠砸下去！
“吼——！”
他发出一声咆哮。
“全体注意！‘獠牙’计划启动！把所有子弹全打出去！”
下一秒。
异变突生！
在东方远洋跌停板上方0.01、0.02、0.03的三个关键价位上，原本空无一物的买盘，突然涌入三笔巨额买单！
一亿股！
一亿五千万股！
两亿股！
合计三十多亿的资金，直接横在巨量空单面前！
“轰！”
克诺索斯那些卖单撞上这堵资金墙，顷刻间被吃得干干净净！
“这……这是我们的单子？”一个交易员指着屏幕，结结巴巴。
“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没人回答他。
因为更疯狂的事情发生了。
“daniel！动手！”林清风发出第二道指令。
“收到！”daniel敲下最后一个代码。
就在同一秒，全球各大财经媒体的突发新闻推送窗口，集体弹出同一条信息。
【路边社突发：因劳资纠纷引发大规模罢工，巴西淡水河谷图巴朗港铁矿石运输已全面停摆！】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顾北！”
“林顾问！”顾北双眼通红，指着另一块屏幕大喊，“bdI指数期货……崩了！开盘暴跌12%！还在跌！”
期货市场的崩盘，迅速传导至全球。
法兰克福。
冯·克虏伯脸上的笑意凝固。他面前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棕色液体溅湿了昂贵的皮鞋。
主屏幕上，代表他所有仓位风险的警报灯，从绿色骤变为红色，发出刺耳的蜂鸣！
“怎么回事？！”他冲着助手咆哮。
“老板……我们的bdI多头对冲仓位……爆了！”助手声音发颤，“巴西……巴西那边出了黑天鹅！我们的模型没计入这个变量！”
“快！平仓！把东方远洋的空单全部平掉！需要现金流补期货的窟窿！”冯·克虏伯乱了阵脚。
可是，晚了。
当他的交易员试图在市场上买入股票平掉空头仓位时，绝望地发现，市场上没有任何卖盘。
所有筹码，都被皓月资本死死握在手里。
想平仓？可以。
拿钱来买！
东方远洋的股价从跌停板上直线拉起！
-10%… -5%… 0%… +3%… +8%！
一条接近90度的红色直线，贯穿了整个屏幕！
“拉起来了！我们拉起来了！”
“空头爆了！他们跑不掉了！”
皓月资本的交易大厅死寂了三秒后，爆发出一阵狂欢。
有人把键盘砸向空中，有人激动相拥，有人脱下西装外套疯狂挥舞。
霍启瘫在椅子上，浑身湿透，放声大笑。
他赢了。
林清风带着他们，绝地翻盘！
在这片狂欢中央，林清风没有任何表情。
他盯着面前那块无人注意的“天眼”系统屏幕。
屏幕上，代表克诺索斯资金流的红色数据正在快速撤退，溃不成军。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数据流闯入战场。
那是一股庞大的资金，无声无息，体量不输给刚才的克诺索斯。
它没攻击，也没逃跑。
它在买。
在东方远洋股价飙升到+9%的位置，它开始疯狂买入。
这个行为毫无逻辑，完全违背所有获利原则。
“天眼”系统立即将这股异常数据流标记为最高威胁的紫色，并开始追踪来源。
数据链条在复杂的网络中飞速跳转，最终，所有路径都指向一个骷髅头的图标。
下面跟着两个字：幽灵。
林清风瞳孔收缩。
卫然。
他不是在观战。
他下场了。
但他为什么要在最高点，接盘这些所有人都想抛售的筹码？
他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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