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的这番话，名为考验，实为驱逐。
林清风站在办公室中央，巨大的玻璃墙上映出两个对峙的身影。
他没有反问，也没有表露不甘。
他只是抬起眼，迎上秦知审视的视线，下颌线绷紧。
“好。”
一个字，代表他接下了这个任务。
秦知平静的眼神里，出现了极细微的波动，又迅速恢复原状。
她预想过他的愤怒或质疑，唯独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接受。
“就一个‘好’字？”
她开口，语气充满审视，“你不问问失败的后果？”
“不需要问。”
林清风回应道，“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在我处理这件事期间，我需要绝对的自主权。”
“可以。”
秦知转向窗外，声音恢复了冷漠。
“现在，出去。”
林清风没有多言，转身拉开厚重的木门。
门合拢的声响很轻，他很清楚，这场仗已经打响。
当他再次出现在交易大厅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但他面无表情。
daniel和阿力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神色紧张。
“清风，秦小姐她……怎么说？”
“是不是让你停下所有项目？”
林清风摇摇头，没理会旁人的注视，穿过人群径直走回角落的工位。
他坐下，打开电脑。
众人以为他会调出“星尘科技”那张惨不忍睹的K线图。
他没有。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法律部。
“交易一部，林清风。”
“‘先锋传媒’供股方案，马上启动。”
指令清晰，语气不容反驳。
围在他身边的daniel和阿力都愣住了。
“清风，你是不是疯了？”
阿力声音都变了调，“秦小姐刚扔给你一个三百亿的烂摊子，你不去想办法，还搞这个仙股？”
“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巴不得我们把这公司扔了！”
林清风没有抬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先锋传媒”的股权结构图。
他反问一句：“阿力哥，秦小姐让我用自己的钱，你说我的钱从哪来？”
阿力哑口无言。
秦知封锁了皓月和师门的所有援助，林清风能动用的，只有自己账上的资金，以及一个负债累累的媒体公司。
“‘先锋传媒’不是垃圾。”
林清风的视线停在复杂的股权图上，声音不高，却带着力量。
“通过它，我才能影响舆论。”
“我需要用它来操作‘星尘科技’这个项目。”
“没有它，我根本没办法开始。”
一周后。
港岛某间公屋里，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盯着手机屏幕，眼球布满血丝。
“跌！还在跌！”
他手机上的股票论坛，满是亏损散户的绝望言论。
“完蛋！一供十，股价直接打到一仙！”
“这个新庄家是谁？一点活路都不给啊！”
中年男人一拳砸在桌上，泡面碗翻倒，汤汁流了一桌。
他喃喃自语：“完了，棺材本都完了……”
与此同时，在皓月资本法律部和daniel团队的执行下，“先锋传媒”的供股方案顺利推进。
一供十，0.02港元的认购价。
不参与，手上股票就会被严重稀释。
参与，就要拿出十倍的现金。
抛售成了多数散户唯一的选择。
林清风动用账上四千多万港币，设立包销账户，接手了所有抛售的股份。
供股结束，公司总股本从四亿股暴增至四十亿。
林清风个人持股超过二十二亿，占比55%，成了这家上市公司唯一的决策者。
新董事会会议室里，前任董事们个个表情阴沉。
林清风没讲一句废话，将一份简历扔在会议桌中央——陈峰推荐的资深媒体人，高翰。
“我提议，由高翰先生出任集团新cEo，即刻生效。”
“另外，在座各位，全部引咎辞职。”
他声音不高，每个字都带着不容反驳的份量。
无人反对。
cEo办公室，林清风单独见高翰。
“高先生，从今天起，《东方财经》和《港岛速报》，只有一个目标。”
“林先生请讲。”
“我要它们去挖出真相，无论对手是谁，无论代价多大。”
“我要整个市场，都看到我们的报道。”
高翰上任第一天，人事部就展开了大规模的人员调整。
大批旧员工被辞退，新团队迅速组建，手段强硬。
“业务重组”、“引入战投”、“聚焦全球商业调查”的公告接连发出。
资本市场只认资金和故事。
“易主”和“新故事”，最能刺激股价。
“先锋传媒”的股价在除权后，从0.02港元起步，连续上涨。
三天，破0.05港元。
一周，站上0.12港元。
林清风前后投入的七千多万，账面价值翻滚着冲破两亿二千万港币。
他在港岛，终于拥有了第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公司。
夜。
西摩道，辉煌豪园。
林清风用一千三百万，全款从一个移民富商手里买下这个安保严密的单位。
800平方尺，他看中的是这里的顶级安保、双路供电和直连国际海底光缆的商用网络。
客厅里没有沙发电视，只有几台高速运转的服务器和十几块拼接屏组成的光墙。
这里是他的个人数据中心。
处理完“先锋传媒”的股权交接，他终于坐下来，开始处理秦知交办的棘手任务。
“星尘科技”。
所有公开数据、财报、关联方、媒体报道，被他一条条输入“天眼”系统。
他按下了“关联性分析”。
屏幕上，数据流开始处理，快速生成了一张复杂的关联网络图。
他的视线在数据中搜寻，过滤掉常规交易，寻找异常信号。
滴——
系统发出一声提示。
屏幕角落，一个资金活动极少的账户，被红色高亮框锁定。
这个账户的资金流微弱，关联的公司也毫不起眼。
但它的每一次活动，都精准地发生在“星尘科技”每一次发布重大利空消息的前夜。
“追查这个账户的最终受益人。”
林清风下达指令。
他要挖出背后的操纵者。
数据开始剥离，层层深入。
最终，当查询结果定格在屏幕上时，林清风的呼吸一窒。
这个异常账户，不指向任何公司或基金，而是指向一个注册在瑞士的慈善信托。
一个专事艺术品收藏与捐赠的私人信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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