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可能工作累了。”闻彦打着哈哈，又抽了一口烟，试图用烟雾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他将目光投向远处拥堵的车流，避开了韩晏初那过于锐利的审视。
明明眼前的男人说得轻描淡写，语气甚至算得上“乐观”，可韩晏初就是能清晰地辨别出他话里那份掩饰和疏离。他……就是不开心了。甚至可能不只是不开心，那眉宇间压抑的烦躁，都被韩晏初敏锐地捕捉到了。
没来由的，他就是这么笃定。
没过多久，交警骑着摩托到了现场。韩晏初的司机立刻上前，低声与交警沟通了几句。只见交警看了看两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刮擦，又看了看态度良好的双方，很快便处理完毕。
让闻彦意外的是，韩晏初的司机对交警表示，这次小事故他们自己协商处理，不追究对方责任。
闻彦顿时更加过意不去了，他走到韩晏初面前，语气诚恳：“韩先生，这怎么行？是我追尾，责任在我。维修费用理应由我来承担，您不必如此。”
韩晏初将烟蒂摁灭在闻彦递过来的纸巾里，动作从容。他抬眼看向闻彦，夜色中他的目光深沉难辨，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 “没关系。天黑了，这车颜色太深，不明显，撞到不完全是你的责任。”
他说的轻描淡写随即话锋微妙地一转，目光落在闻彦有些怔然的脸上， “如果你实在觉得抱歉……”
他顿了顿，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笑： “可以请我吃顿饭。”
闻彦愣住了。他没想到韩晏初会提出这样的“补偿”方式。维修费可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一顿饭……虽然也可能不便宜，但似乎……听起来更容易接受？而且对方已经主动退让，自己若再坚持赔钱，反而显得不近人情。
“……好吧。”闻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这次多谢韩先生体谅。那……等您有空，我请您吃饭。”
“你知道怎么联系我吗？”韩晏初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闻彦下意识地回答：“我会向李管家确定您的行程……”
“闻医生……”韩晏初微微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很明确，“我认为，请人吃饭，需要有基本的诚意。”
闻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略一迟疑，便从西装内袋拿出手机，语气自然地说道：“说起来……我跟韩先生似乎还没有直接的联系方式。如果韩先生不介意的话……”
韩晏初这才几不可察地缓和了神色，报出了一串私人号码。两人互相存好了联系方式。
事情处理完毕，韩晏初便先行离开了，他晚上还有应酬。闻彦也终于得以开车回家。
闻彦回到自己的公寓，脱下西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他不会做饭，干脆点了份外卖麻辣烫。
当热辣滚烫的麻辣烫送到时，他坐在餐桌前，吃得额头微微冒汗： “果然，还是这些东西吃起来最舒服，简直是人间美味。”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主人，您吃的这个……好像不太健康哦。】 1818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看着那红油油的汤底，数据流里分析数据并不健康
“1818，你不懂。”闻彦夹起一个浸满汤汁的牛肉丸，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这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但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他咬下丸子，辣味在舌尖绽放，他看着碗里红彤彤的一片，语气里染上了几分落寞，“……我有点想念纪北骋做的咖喱虾了。”
【主人你想吃咖喱虾吗？】
【稍等！我根据全网排名、用户真实评价、口味综合测评……筛选出了本市目前口碑最好的前三家咖喱虾店！评分都在4.8以上！我们现在就点吗？】
看着1818兴致勃勃投射出来的三家餐厅信息，闻彦笑了笑，心里那点突如其来的感伤被冲淡了些。 “今天就算了，麻辣烫都点了。改天吧……”
另一边，应酬结束的韩晏初坐在回程的车里，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放着傍晚时的画面——那个穿着严谨西装、靠在车边抽烟的男人。烟雾缭绕中，闻彦微微蹙着眉，神情带着平日里绝不会显露的烦躁和一丝……脆弱？严谨的衣着与略带颓靡的抽烟姿态交织在一起，莫名地散发出一种禁欲又色气的矛盾吸引力。
韩晏初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抽的，不是闻彦后来递过来的那支崭新的烟。
而是……当时正被闻彦叼在唇间，沾染了他气息，被他吸吮过的那一支。
韩晏初猛地睁开了眼睛，眸色深沉如夜。
他又想起闻彦那双漂亮眼睛里难以完全藏住的烦闷。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那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露出那种表情？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冷静，也格外不容置疑：
“帮我查个人。”
“闻彦。”
“今晚。我要他全部的资料。”
电话那头的助理显然有些意外，但立刻专业地回应：“是，韩总。”
挂了电话，韩晏初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韩家别墅
韩晏初回到别墅时，已是深夜。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沈佳茴并没有睡，而是穿着一身单薄的丝质睡裙，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晏初！你回来了！”
她张开手臂就想扑进他怀里。然而，韩晏初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用一个绅士却疏离的动作，轻轻挡了一下，阻止了她的拥抱。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换了鞋往里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沈佳茴扑空的动作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声说：“我在等你……你这次出差，去了好久……”
“有点忙。”韩晏初的回答依旧简短，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并没有看沈佳茴，“太晚了，早点回去睡觉吧。女孩子睡太晚对皮肤不好。”
沈佳茴看着他挺拔却冷漠的背影，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等了这么久，只换来这样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好。”她最终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失落地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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