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愿签死契？”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愿意。”她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民女不怕约束，只怕无用武之地，浑浑噩噩度日。若能得主家信任，民女必竭尽所能，护得主子周全。”
我转向周虎，“你试试她的身手？不必真打，看看她的反应和底子。”
龙渊宸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周虎走到堂屋稍微宽敞些的地方，对那姑娘道：“姑娘，请。”
姑娘也不扭捏，再次行礼后，摆开了一个起手式。她的架势并不花哨，甚至有些朴实，但桩步很稳，眼神紧紧锁住周虎。
周虎显然也没用全力，只是试探性地出了几招，或掌或拳，速度不快但力道沉实。那姑娘或是格挡，或是闪避，动作简洁有效，虽然力量和速度明显不如周虎，但看得出基本功扎实，反应敏捷，而且很懂得利用女性身体灵巧的特点进行周旋。几个回合下来，她气息微喘，但眼神愈发明亮，竟隐隐有几分见猎心喜的意思。
“好了。”我出声制止。周虎立刻收手，退回原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掠过一丝认可。
姑娘也立刻收势站好，微微平复呼吸，等待发落。
我心中已有了定论。这正是我想要的人选之一。但依旧没有立刻宣布。
面试继续。应聘“柳奎光”（哥哥侍从）的是一个名叫石头的少年，才十五岁，但骨架宽大，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眼神憨直，自称跟过村里的猎户，会设陷阱、认山路，也学过几手摔跤。哥哥亲自试了试他的力气，很是满意。
应聘“柳谷莺”（我身边另一个大丫鬟）的，是一个叫小莲的姑娘，十六岁，眉清目秀，说话温声细语，但逻辑清晰。她曾在绣坊做过两年，女红不错，最关键的是，她主动说自己偷偷跟账房先生学过记帐，能写会算，还当场背诵了一段《百家姓》和《千字文》的开头，证明自己识字。
一个又一个，或沉稳，或伶俐，或朴实，或带着一技之长的人，走过堂前，接受审视。我的脑海飞速运转，将眼前的人与名册上的记录、与我所需要的岗位一一对应、筛选、组合。
时间在问与答之间悄然流逝。堂屋外的日影又斜了几分。当最后一名候选人——一个自称擅长伺弄牲口、力气很大的憨厚汉子（应聘“柳虚担”）回答完问题，退到一旁后，堂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三十人，已全部过了一遍。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此刻站在堂屋两侧静候的约二十人——这是在初步面试后，我和娘都觉得可以考虑留下、做进一步筛选的。而另外约十人，则被周文彦客气地请到了院子里稍远些的地方等候最终通知，他们多半是无缘留下了。
第一轮筛选，结束。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决断时刻。
我看向娘，娘也正看着我，眼神中带着询问和全然的信任。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我心里已有大概的成算。
然后，我转向一直沉默静观的龙渊宸。他不知何时已抬起了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似乎也在等待我的下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另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写满了名字的纸。
“周掌柜，”我开口道，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堂屋里显得格外清晰，“接下来，我会宣布最终选定的人选，以及他们今后在柳家的新名字。念到新名字者，便是柳家的人了。未念到者，还要劳烦周掌柜，按照之前所说，妥善安排。”
周文彦躬身：“是，请大小姐示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手中的那张纸上。堂屋里，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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