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擦过聚义厅的檐角，戴宗的身影就像一阵旋风卷了进来。他肩上的披风还沾着尘土，靴底带着泥痕，显然是昼夜未歇地赶路。没等众人开口，他先将背上的运送仙果的背囊重重拍在案上，铜环碰撞的脆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起。
“哥哥！童贯那老贼要下死手了！”戴宗一把扯下头上的范阳笠，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发髻，抓起桌案上的凉茶猛灌了三大口，喉结滚动的声响在空旷的厅里格外清晰，“胡麦传给听风楼的消息，童贯已给博州东昌府、郓州东平府、还有大名府下了檄文，要这三府兵马半月后同时出兵，呈合围之势绞杀咱们梁山！”
宋姜正俯身看着朱武新绘的地形图，闻言笔尖一顿，狼毫在“梁山泊”三个字旁边洇出一小团墨渍。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厅内——关胜的拳头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宣赞、郝思文对视一眼，眉宇间凝着忧色；李逵早按捺不住，拍着腰间双斧粗声吼道：“三个府又如何？俺李逵去把他们的狗头都砍下来，给公明哥哥当夜壶！”
“铁牛兄弟休得鲁莽。”朱武轻摇羽扇，走到沙盘前，用竹杖点着三个插着小红旗的位置，“东昌府有没羽箭张清，此人善用飞石，百步之内百发百中，无人能敌；东平府的双枪将董平，早以公明哥哥马首是瞻，可忽略不计，最棘手的是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坐镇彼处，此人使得一手麒麟黄金矛，武艺怕是不在关将军之下。”
关胜上前一步，指尖落在东昌府与东平府之间的卧牛山：“三府呈品字形排布，若真同时出兵，我军腹背受敌。此三路兵马配合，确是狠辣。”他顿了顿，看向宋姜，“只是童贯素来猜忌外将，为何肯让三府联手？”
“这正是蹊跷处。”戴宗抹了把脸，补充道，“我还探到，童贯给三府许了重诺——谁能擒杀哥哥，就保他升任殿前司都虞候，还赏黄金千两。可暗地里，他又给三府都发了密信，说‘若他府兵败，你府可相机吞并其辖地’，明摆着是想让咱们与三府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狗官的心思果然龌龊！”鲁智深把禅杖往地上一顿，震得青砖缝里都掉出细土，“这三府本就面和心不和，童贯偏要逼他们联手，真是打的好算盘！”
宋姜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沙盘里梁山的位置。那里插着一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旗边还粘着新绣的麦穗——那是瓦子村的妇人昨夜送来的，说“这旗子该沾点烟火气”。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童贯想让他们联手，却不知东平府早已在咱们的掌控之中。”
“哥哥的意思是……”武松握住腰间的戒刀，眼中闪过精光。
“这三府，只需打一处，其余两府均无需多虑。”宋姜拿起竹杖，重重点在东昌府，“东平府董平早已归心梁山，无需多虑，而大名府的卢俊义并非朝廷中人，只是大名府的首富而已，大名府的武将乃李成、闻达、陆彬、俞大江、索超，五人被称为大名府五虎上将，但我听闻除了索超外，都武艺平平，至于卢俊义即将遭遇一场大劫，我准备去一趟大名府，见见这位卢员外，看看能不能入我梁山？所以，只要速破东昌府，三府合围之势自破。”
关胜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东昌府，“张清的飞石非同小可，其麾下的‘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也都是悍勇之辈，东昌府城防坚固，若强攻怕是会损兵折将。”
宋姜点头：“关将军所言极是。“张清的飞石来得急、准、狠，寻常盾牌都难以抵挡。此次出征东昌府，应是一场硬仗。朱武兄弟，此次出征东昌府就由你和关将军，呼延将军你们三人为首，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徐宁、杨志、刘唐一同前往，其余兄弟守好我们的大本营……水泊梁山！”
朱武点头答应下来，却望着大名府的方向，眉头微蹙：“哥哥说要亲自去大名府见卢俊义？此人虽富甲一方，却深居简出，怕是不易接近。何况李成、闻达等人虽武艺平平，索超却非庸手，那‘急先锋’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哥哥此去凶险啊。”
武松上前一步：“哥哥要去大名府，俺陪你去！”
“不必。”宋姜摇头，“人多反而扎眼。我带扈三娘前去即可。正因凶险，才该我去。”宋姜放下竹杖，目光坚定，“卢俊义此人，我早有耳闻。他虽为首富，却乐善好施，不少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惠。更难得的是，他心怀天下，曾暗中资助过不少反抗贪官的义士。只是此人素来谨慎，若不亲自去见，难表诚意。”
他顿了顿，看向时迁：“时迁兄弟，还需劳你跑一趟大名府，先探探卢俊义的近况，看看他府中是否有变故。我听闻他妻子贾氏与管家李固往来密切，怕是会生祸端——这或许就是他即将遭遇的大劫。”宋姜心知肚明，但唯有如此说出，才不显得自己穿越者身份的突兀，总不能这种事也能未卜先知吧。
时迁拱手道：“哥哥放心，俺今夜就动身，定将消息打探清楚。”
关胜不解：“既然卢俊义非朝廷中人，大名府的兵马又不足为惧，哥哥为何还要冒险去招纳他？”
“因为他是卢俊义。”宋姜眼中闪着光，“此人不仅武艺超群，更懂农商、通兵法，若能得他相助，梁山便不止是啸聚山林的义士，更能成为真正护佑一方的力量。你看这沙盘，”他指向济州周边，“东昌府一破，东平府归顺，再得卢俊义相助稳住大名府，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沙盘上的济州、东昌、东平、大名府连成一片，像一块待耕的沃土。忽然间，大家都明白了宋姜的心思——他要的从来不是一场胜仗，而是这方土地的长治久安。
“那东昌府……”郝思文忍不住问，“何时出兵？”
“三日后。”宋姜语气果决，“诸位兄弟抓紧休整，我派人回梁山，让后勤部，军械部准备粮草辎重，武松、鲁智深二位兄弟带领本部人马兄留在济州帮衬王焕和韩存保二位将军，以防朝廷官军偷袭，朱武军师，关将军与呼延将军，待时迁兄弟传回大名府的消息，便兵发东昌府！”
东平府的方向，一盏灯笼正从官道上缓缓移动，那是董平派来的亲随，手里攥着一封回信，信封上写着“宋公明亲启”。而大名府的卢府里，卢俊义正对着月光擦拭一把宝剑，剑身映出他紧锁的眉头——梁中书派来的人刚走，要他三日之内缴纳十万两“助饷银”，否则就要“请”他去府衙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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