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边关的风裹着砂砾,刮在脸上生疼。林缚靠在断墙后,胸口的旧伤被冷风激得阵阵抽痛,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清点着仅剩的五个人——王二牛胳膊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口,血浸透了布条;赵虎腿伤未愈,又添了新的箭伤,脸色惨白如纸;剩下三个士兵也个个带伤,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绝望。
“林哥,粮快没了,伤药也断了,周指挥使那边还是没消息。”王二牛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哭腔,“再这样下去,咱们要么饿死,要么被北狄人砍死。”
林缚眼神沉凝,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周指挥使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借北狄人之手除掉他们,既能报上次顶撞之仇,又能掩人耳目。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目光扫过远处黑沉沉的山林,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林缚声音压得极低,“北狄人连日攻城,粮草消耗巨大,他们的粮道肯定就在附近。只要咱们能烧了他们的粮草,北狄人必退,咱们不仅能活下来,还能立下大功。”
“烧粮道?”赵虎惊得差点叫出声,“林哥,那可是北狄人的命脉,防守肯定严密,咱们就五个人,这跟送死没区别!”
“正因为他们防守严密,才不会想到有人敢用五个人去劫粮。”林缚眼神锐利如鹰,“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咱们不是硬拼,是偷袭。”
他铺开白天画的简易地图,指尖点在一处河谷:“这里是必经之路,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适合埋伏。二牛,你带一个兄弟,去附近收集干柴和硫磺,越多越好;赵虎,你腿脚不便,负责制作简易火把和绊马索;剩下两个兄弟,跟我去探查地形,标记北狄粮队的必经路线。”
众人虽心存疑虑,但此刻林缚已是他们唯一的指望,只能咬牙应下。林缚带着两个士兵,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向河谷。山路崎岖,碎石硌得脚生疼,他们不敢点灯,只能凭着记忆和月光摸索前进。
行至半路,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声和北狄人的吆喝声。林缚立刻示意众人趴在草丛里,屏住呼吸。只见一队北狄骑兵呼啸而过,大约有二十人,看装束像是粮道的巡逻兵。
“看来北狄人果然重视粮道。”林缚心中一凛,等骑兵走远,才低声道,“巡逻兵密度不小,咱们得更小心。”
摸到河谷时,天已微亮。林缚仔细观察地形,悬崖高约数丈,下面的窄路仅容两匹马并行,确实是伏击的绝佳地点。他让两个士兵在路边的草丛里做好标记,又检查了悬崖上的岩石,确认可以攀爬,才带着两人悄悄返回。
回到营地,王二牛和赵虎已经准备好了干柴、硫磺和十几根绊马索。林缚将干柴和硫磺分成几捆,用布条缠好,做成简易的燃烧弹,又把绊马索藏在窄路两侧的草丛里,只露出细小的绳索。
“等会儿我和二牛先爬上悬崖,等北狄粮队进入埋伏圈,我先扔火把点燃绊马索,缠住他们的马蹄,然后往下扔燃烧弹。赵虎,你带着另外两个兄弟,守在路口,趁乱斩杀落单的士兵,切记不要硬拼,见好就收。”林缚仔细交代着,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藏在悬崖下的山洞里,耐心等待。太阳升起又落下,直到黄昏时分,远处终于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和北狄人的歌声。
“来了!”林缚眼神一凝,示意众人做好准备。
只见一队长长的粮队缓缓走来,前面是二十名骑兵开路,中间是几十辆马车,后面还有二十名骑兵殿后,押运的士兵足有上百人。北狄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偷袭,个个神态松懈,甚至有人还在喝酒。
粮队慢慢进入窄路,马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林缚屏住呼吸,等最后一辆马车进入埋伏圈,猛地挥手:“动手!”
他和王二牛同时将火把扔向草丛,火把点燃了绊马索上的引线,只听“嗤嗤”几声,十几根绊马索同时弹起,缠住了前排骑兵的马蹄。
“不好!有埋伏!”北狄骑兵惊呼着,纷纷从马上摔下来,后面的马车来不及刹车,撞在一起,阵型大乱。
林缚抓住机会,将捆好的燃烧弹往下扔。燃烧弹落在马车上,硫磺遇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借风势,很快就蔓延开来,浓烟滚滚,呛得北狄人咳嗽不止。
“杀!”赵虎带着两个士兵冲了出去,挥舞着长刀,专挑落单的北狄士兵下手。
林缚和王二牛也从悬崖上跳下来,加入厮杀。林缚的刀又快又狠,专挑北狄人的咽喉和心脏下手,每一刀都精准致命。王二牛虽然害怕,但跟着林缚杀红了眼,也变得勇猛起来,挥舞着长枪,刺穿了一个北狄士兵的胸膛。
北狄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加上火势蔓延,粮草被烧,军心大乱,只顾着四散奔逃。林缚等人趁乱斩杀了不少北狄士兵,缴获了几匹战马和一些干粮。
“快撤!”林缚大喊一声,他知道北狄人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不能恋战。
众人不敢耽搁,骑着缴获的战马,朝着营地的方向狂奔。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北狄人的援军果然追来了。
“林哥,他们追上来了!”王二牛回头一看,吓得脸色发白。
“别回头,快骑!”林缚策马狂奔,眼神死死盯着前方。他知道,一旦被追上,他们必死无疑。
就在这危急关头,前方突然传来了雍军的号角声。林缚心中一喜,只见一队雍军骑兵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巡逻的那个什长。
“是自己人!”王二牛激动地大喊。
北狄人看到雍军援军,不敢再追,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
林缚等人松了口气,勒住马缰,对着什长拱了拱手:“多谢什长大人相救。”
什长翻身下马,看着林缚等人满身的血迹和远处燃烧的粮道,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们竟然真的烧了北狄人的粮道?”
“侥幸而已。”林缚谦虚地说道,“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冒险一试。”
什长赞叹道:“林缚,你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一定如实上报,让上面好好嘉奖你。”
林缚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他也没有得意忘形,而是说道:“什长大人过奖了,这都是兄弟们拼死换来的功劳。”
跟着什长回到雍军大营,周指挥使得知林缚烧了北狄人的粮道,北狄人已经退兵,脸色十分复杂,既有惊讶,又有不甘。但他也知道,这次林缚立了大功,不能再随意刁难,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杀意。
“林缚,你这次确实立了大功。”周指挥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将军会上报朝廷,为你请功。不过,你违抗军令在先,虽有功劳,但也不能功过相抵。这样吧,你暂且升为伍长,继续留在后营,戴罪立功。”
林缚心中清楚,周指挥使还是在打压他,伍长虽然比什长高一级,但依旧是底层军官,没有实权。但他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只能先忍下来:“谢周指挥使栽培,末将一定好好表现。”
离开指挥使营帐,王二牛愤愤不平:“林哥,这姓周的太过分了!咱们烧了北狄人的粮道,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竟然只让你升为伍长!”
“急什么?”林缚眼神平静,“能升为伍长,已经是进步了。咱们现在根基未稳,不能操之过急。只要咱们继续积累功劳,总有一天,他拦不住我们。”
赵虎也说道:“林哥说得对,咱们听你的,慢慢来。”
林缚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周指挥使已经把他当成了眼中钉,日后肯定还会百般刁难。他必须尽快积累足够的实力,摆脱周指挥使的控制,否则迟早会被他害死。
回到后营,林缚将缴获的干粮和物资分给手下的士兵,又亲自为伤员换药。士兵们对他更加敬佩,个个都愿意为他效命。
林缚看着手下的士兵,眼神深邃。他知道,在这底层的军营里,想要活下去,想要往上爬,不仅要靠自己的智谋和勇气,还要有忠心耿耿的手下。只有这样,才能在一次次的凶险中,化险为夷,一步步走向更高的位置。
夜色渐浓,林缚靠在营帐的柱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暗暗发誓。周指挥使,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而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他要在这凶险的底层军营里,继续隐忍,继续积蓄力量,等待着一飞冲天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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