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车的尾灯消失在巷口拐角，沈案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包裹很轻，表面那行“请勿拆封”四个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他低头看钥匙串，铜钥贴着掌心发烫，热度一直传到手腕。
他转身走进院子，把包裹放在石桌上。竹椅还在原位，泡菜坛倒下的位置也没变。他蹲下，手指沾了点地上渗出的蓝色液体，指尖微麻。
这不是腌菜水。
他站起身，走到老树根旁，把钥匙串按进树皮裂缝。七把铜钥依次震动，一圈极淡的光纹从落叶下浮起，又迅速熄灭。有人在这布过阵，痕迹是新的。
沈案收回手，抬头看向对面三楼阳台。窗帘静止不动，玻璃反着夜光。他没再盯，转身回屋。
屋里灯没开。他从裤兜掏出那块裂了缝的玉简，指尖划过裂缝。青光一闪，玉简像被风吹动一样指向西北。他盯着看了三秒，换上深色外套，人字拖换成运动鞋，钥匙串塞进怀里。
出门时顺手捡了陶碗碎片和扫帚头的一小截木屑，放进裤兜。
巷子安静，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他走得很慢，路过公园角落时停下。张大牛的扫帚靠在长椅边，他摸出那截木屑放进陶碗碎片里。碗身微微发热，映出前方三百米内几个移动的红点。
五个，正往废弃工厂方向走。
他继续跟，保持距离。工厂铁门半塌，墙皮剥落。他贴着外墙绕到后窗，蹲下，透过破玻璃往里看。
五个人围站在空地中央，披灰袍，地面刻着阵图。一人开口：“血魔老祖残魂已入地下水脉，三日内可凝形。”另一人接话：“只等七曜阵主松懈，引灵流反灌，破其根基。”
沈案屏住呼吸。
钥匙串在怀里发烫，几乎要自己弹出来。他慢慢后退，脚踩到一块碎砖。里面说话声停了一瞬。
没人出来。
他转身离开，沿原路返回，速度比来时快。
回到老宅，他没进门，站在院中水井旁，把钥匙串轻轻抛向井口。七把铜钥在空中分开，各自发出不同频率的嗡鸣，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强。
厉战天第一个冲出来，肩上扛着平底锅，眼神清醒。他看见沈案站在井边，立刻压低声音：“出事了？”
苏红绫从二楼阳台跳下，落地时旗袍下摆扬起，手里握着软剑。她没问，直接站到沈案右侧。
药尘子从地下室爬出来，嘴里还嚼着东西，抱着半罐啤酒。他眯眼看了看天空，又嗅了嗅空气，脸色变了。
陆千机从阁楼窗口探出头，屏幕光映在他黑眼圈上。“谁炸我系统？”他说完才看清楼下三人已经到位，立刻翻身下来，“等等，这是紧急集合？”
沈案没说话，走到石桌前，把玉简、泡菜坛残留的光液、快递包裹摆成一排。
“有人想拆这栋楼。”他说，“顺便把我炼了当养料。”
几秒没人出声。
陆千机上前一步，打开随身设备，扫描包裹。屏幕上跳出血红色波段数据。“信号源匹配度87.3%，和遗迹崩塌时逸散的能量一致。”
药尘子凑近闻了闻光液，突然皱眉。“腐髓露……血魔老祖的东西。这味儿我三百年前就记住了。”
苏红绫抽出软剑，在掌心划了一下。血珠滴在光液上，液体瞬间沸腾，冒出黑烟。她冷笑：“他们敢动房东，就得准备好断手。”
厉战天把平底锅挂腰间，双手抱胸。“需要我守夜吗？”
“不用。”沈案说，“今晚谁都别出门。明天开始，房租照交，但全楼进入‘防蟑螂模式’。”
陆千机立刻敲键盘。“三级防火墙已启动，wiFi加密翻倍，外连设备自动追踪定位。”
药尘子转身回地下室。“还有三炉避邪丹没炼完，明天能好。”
苏红绫收剑入鞘，抬头看沈案。“你呢？打算躲回房间装死？”
沈案摸了摸钥匙串。“我得查清楚他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厉战天说：“最近有陌生人来问过房子的事。”
“什么时候？”
“前天下午，穿灰衣服的，说是房产评估。”厉战天皱眉，“我没让他进。”
陆千机抬头：“监控里没这个人。”
药尘子在门口停下：“那就不是人。”
沈案看着快递包裹。表面那行字又映入眼帘——“请勿拆封”。
他伸手撕开胶带。
里面是个小木盒，打开后，躺着一枚黑色纽扣。纽扣边缘刻着细密符文，中心嵌着一点暗红物质。
钥匙串猛地发烫。
沈案差点松手。
他把盒子合上，放回桌上。“这东西不能留。”
陆千机拿出密封袋。“我做信号屏蔽处理。”
药尘子远远看了一眼。“别用手碰，那是活祭物。”
苏红绫皱眉：“他们已经在监视我们了？”
沈案点头。“从昨天就开始了。对面三楼，有人在看。”
厉战天立刻抬头。“我去处理。”
“不行。”沈案拦住他，“打草惊蛇，他们会换地方。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陆千机说：“我可以伪造一段日常数据流，让他们的监控看到我们正常生活。”
“做。”沈案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行为照常。收租、做饭、扫地，一个都不能少。”
药尘子哼了一声。“那我明天还得去偷你冰箱里的啤酒？”
“随便。”沈案说，“但别真喝完，留两罐。”
苏红绫笑了一声。“那我继续抢你的腌菜碗？”
“抢吧。”沈案说，“吵得越大越好。”
厉战天点头。“我明早六点照常练拳。”
陆千机已经开始操作设备。“数据模拟启动，预计三小时完成。”
药尘子转身回地下室。“我要炼丹，别来烦我。”
几人散去。
沈案站在院中没动。钥匙串贴着胸口，温度还没降。他抬头看天，云层遮住月亮。
他走回石桌，拿起那个木盒。黑色纽扣在盒子里静静躺着。
他忽然想起遗迹深处那颗混沌灵珠震动的感觉。
一样的。
都是冲着他来的。
他把木盒放进泡菜坛，盖上盖子。坛子底部还残留着一点蓝色光液，碰到纽扣时，液体像活了一样缠上去。
钥匙串再次发烫。
他握住它，站在原地。
院墙外，路灯闪了一下。
他转头看去。
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人影站在巷口，手里提着公文包，正抬头看老宅二楼。
那人没有进门，也没有靠近。
只是站着。
沈案盯着他。
十秒后，人影转身离开，脚步平稳，消失在街角。
沈案没追。
他回到井边，把钥匙串再次抛向井口。七把铜钥在空中旋转，嗡鸣声比之前更急。
他低声说：“今晚加哨。”
话音落下，二楼阳台的灯亮了。苏红绫拉开窗帘，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软剑。
地下室的通风口飘出一缕白烟。
阁楼屏幕光一直亮着。
沈案站在院子里，手握钥匙串，盯着对面三楼那扇窗户。
窗帘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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