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石碑前,那只苍白的手指向陈无戈胸口。他没有动,手指仍按在断刀上,目光死死盯着帘内。
风卷起尘土,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
那声音再次响起:“你身上……有玉的气息。”
陈无戈缓缓松开刀柄,左手不动声色地压住怀中残玉。他没说话,只是将背上的箩筐往身后树影里挪了半步,动作极轻,几乎看不出。
阿烬在里面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拉车的黑马喷了口气,铁蹄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车内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缩了回去。车帘落下,帘角轻轻晃动。
片刻后,车夫扬鞭,马车调头,沿着官道远去,轮声渐弱。
陈无戈站在原地,等最后一丝尘烟散尽,才转过身。他快步走到树后,把箩筐放下,伸手扶出阿烬。她脸色有些白,但眼神清亮。
“没事了。”他说。
她点点头,抓住他的衣角。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巧合。那辆马车能闻到玉的气息,说明对方也懂血脉秘法。七宗已经开始用非常规手段搜寻持有者,不能再走大路。
他抱起阿烬,改走林间小径。枯枝在脚下断裂,落叶堆得厚,每一步都踩出沉闷响声。山路越来越窄,两旁树木密集,阳光被挡在外面。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一条荒废多年的土路横穿山腰,通向远处几块巨岩。这是条老商道,早被新修的官道取代,如今只剩樵夫偶尔经过。
他们刚踏上土路,五道人影从右侧枯林跃出,落地时带起一阵尘土。
为首的是个壮汉,赤着上身,肩扛一把宽刃斧,脸上有道斜疤。其余四人手持砍刀、木棍,呈扇形围来。
“站住!”壮汉喝道,“留下女娃,饶你狗命!”
陈无戈脚步未停,抱着阿烬继续往前走。
“找死!”壮汉怒吼,挥手示意手下动手。
陈无戈突然加速,右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如箭射出。在接近三人时猛然转身,将阿烬轻轻塞进道旁一棵歪脖树后的凹坑里。
“别动。”他低声道。
她咬唇点头,双手抓紧裙角。
他退回到路上,双手握住断刀刀柄,刀尖拖地。粗麻缠绕的刀柄贴合掌心,刀身与石砾摩擦,火星一串串迸出。
五名山匪停下脚步。
壮汉咧嘴笑了:“一把破刀,还拖着走?老子一斧就能劈成两截。”
他话音未落,陈无戈已冲了过来。
壮汉抡斧横扫,劲风扑面。陈无戈低头躲过,左脚踏地旋转,断刀自下而上斜撩,直击斧柄根部。
“咔!”
一声脆响,斧头飞出,插进远处泥地,颤动不止。
壮汉瞪大眼,低头看手中只剩半截的斧柄,脸上的笑僵住了。
其余四人愣在原地。
陈无戈收刀,站在路中央,目光扫过四人。他没再进攻,也没后退,就那样站着,像一块不可逾越的石头。
一人握紧砍刀,想上前。
“再动她,死。”陈无戈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骨头上。
那人脚步顿住。
四人互相看一眼,谁也不敢先动。
风从山口吹过,卷起沙尘。枯叶贴着地面滚动。
时间仿佛静止。
过了几息,其中一人慢慢后退一步,又一步。接着另一人也退了。剩下三人跟着往后挪,动作僵硬,眼睛始终不敢离开陈无戈。
壮汉站在原地,脸色涨红,拳头捏得咯咯响。他盯着陈无戈,又看向树后那个小小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但他最终没动。
五人缓缓后撤,退出十步外,才转身钻进树林,消失不见。
陈无戈没有放松警惕。他站在原地,耳朵微动,听着四周动静。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罢休,尤其是看到自己只有一人护婴,更可能绕后偷袭。
他低头看断刀。刀锋完好,只在边缘多了几道细小缺口。这把刀陪他八年,从小镇杀到深山,从未真正折断过。
他走向树后。
阿烬正望着他,眼中带着担忧。
“没事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伸出手,想拉他袖子,指尖刚碰到布料——
陈无戈猛地回头。
左侧树林传来细微踩叶声。
他一把将阿烬推回树坑,反手抽出断刀,横在身前。
一个山匪从侧翼绕出,手里举着一根削尖的木矛,脸上满是狠意。他是刚才五人中唯一没退的那个,一直躲在林子里等待机会。
“老子今天非要拿到那女娃!”他嘶吼着冲来,木矛直刺陈无戈后心。
陈无戈不回头,左脚后撤半步,身体微倾,断刀顺势向后反撩。
刀光一闪。
木矛从中断裂。
山匪收势不及,扑倒在地。
陈无戈转身,一脚踢在他手腕上。骨头发出闷响,木矛脱手飞出。
山匪惨叫一声,翻滚两圈,挣扎着想爬起来。
陈无戈提刀逼近。
山匪抬头看他,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他喊,“有人出钱让我们拦你,说只要女娃,不要你的命!”
陈无戈停步。
“谁?”他问。
山匪喘着气:“不知道……银子是昨夜放在寨门口的,三袋雪花银……上面写着‘取婴者赏’……”
陈无戈眯眼。
不是七宗的人,但背后有人指使。能在一夜之间调动山匪,还能准确知道他们的路线,绝非普通人能做到。
他不再追问,抬脚踹在山匪肩窝。那人闷哼一声,倒地昏死。
四周重归寂静。
陈无戈回身扶起阿烬。她脸色发白,但没哭,也没乱动。
“我们走。”他说。
他抱起她,准备离开这条路。
就在这时,阿烬突然抓住他手臂。
“哥……”她声音发抖。
陈无戈低头。
她指着自己锁骨位置。那里原本平静的皮肤下,火纹正在微微发烫,泛出一丝暗红。
他立刻警觉。这种反应只有在靠近某种特殊存在时才会发生——比如七宗巡使,或者……封印物。
他环顾四周。
荒径空荡,枯树静立,风停了,连鸟鸣都没有。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他把阿烬紧紧搂住,右手握紧断刀,一步步后退,背靠一块巨岩。
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
不远处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表面裂开一道缝,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链从中垂落,末端连着一枚布满符文的铜铃。
铃铛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陈无戈瞳孔收缩。
那是禁制器物,专门用来镇压邪祟。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自动开启。
他抱紧阿烬,后背紧贴岩石。
铜铃又晃了一下。
这次,他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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